第4章 错愕
温林与顾临风道别后，往自己家的楼层走着，他们小区设施还算好，但是物业不太努力，不然为什么楼道里这么脏。温林一边走，一边看着脚下的楼梯，越走越慢，她有些不想回去了。
中午的时候，她一回家，又吵起来了。
一进门就是一个大碗从温林眼前飞去，温林关门的手一顿，抬眼，是一地的狼迹，锅碗瓢盆散落一地，耳边的咒骂声愈演愈烈，温林关好门，屋里的人却因为关门声停了下来。
温母看见温林，扯着温林的袖子带到两人中间，脸上是不可藏的愤怒，眼角夹杂着泪水，指着温父说“你自己看看，孩子多大了，你自己懂点事吧，今天一个催债的给我打电话，明天一个催债的给我打电话，你到底想好没干什么，过不下去，就给我离婚！”
温父也不甘示弱，一巴拍走温母的手“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再给老子说一遍！”
一边说一边抬手。
温林站在中间，不敢抬头，看见温父的手，温林以为他要打温母，下意识推了一把温父，朝两人喉了一句“你们别说了！
有意义吗！
要离就离…啪！”
话还没说完，温父一巴掌打在温林脸上，“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有什么在这说话！”
温林被打得有一瞬间的错愕，一下子就关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砸向地面，她的眼前浮起一片水雾，看不见眼前的事物，就像是她渴望拥有的童年。
后面的事温林没有再管，只是耳边响起温母的尖叫，知道他们又打起来了，温林虽然难受，但是她又想，幸好，幸好弟弟去了外婆家玩。
中途，温林因为他们的打斗被推倒在地，她的脑子里涌出许多东西，有小时候因为买了饮料而被打的画面，但那次是因为他们要喝，叫温林去买的。
有因为和别的小朋友吵架而被教训的画面，可那个芭比娃娃是温林的啊…明明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温林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这有什么，我应该做的是好好生活。
可为什么现在温林想到这些却忍不住眼泪。
因为没有人记得，只有温林一个留在那个雨夜，被雨水反复鞭打。
温林小的时候，温父温母就在吵架，只是那时温林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着急的叫他们不要吵了，那时没人管她，温林的小裙子总是脏兮兮的，导致温林没有小朋友和她玩，温林也不恼，就自己一个人在那玩，扮演各种角色，有时候玩进去了，自己就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再大一点的时候，温林开始明白父母之间的裂痕，她只是听从亲人的安排，麻木的在一个个特殊的日子说着同一句话“你们好好过吧，我都这么大了。”
再后来有一天下了很大一场雨，那天她在校门口等了很久爸爸，都没来接她，首到所有的小朋友都走完了，也没有人来，代课老师没有温林父母的电话，问温林记得父母电话吗，温林摇头，她没记过。
老师还有些疑惑，问她“你爸爸妈妈没叫你记过吗？”
温林还是摇头，可这时她己经快五年级了，那个时代的小孩子都很活泼，可温林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她不会拒绝，不会说谎，不会对对她不友好的人生气，她只会一个人干着自己的事，默默吞下那些不好的事。
后来，还是代课老师拿着花名册打电话给了班主任才让快无家可归的温林回了家。
温父来接温林的时候脸色并不好，老师告诉温父孩子要及时接。
温父丢下一句不用你来教我怎么管孩子，就带着温林走了。
温林有些难过，她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对老师，她明天可怎么面对老师啊，但又想想反正老师也不喜欢我，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温父总是在不合时宜时大发雷霆，搞得温林小小年纪在学校里遭受了许多事，有一些老师的阴阳怪气，也有同学的嘲讽，他们叫温林公主，温林就算迟钝，也知道这两个字不好，所以从小她就讨厌被叫公主。
有时候去吃席，不明所以的大人看见温林穿着小裙子，总夸她一句小公主，温林就撇着嘴不说话，而这样也免不了温父一顿训斥。
回到家后，温林看见温母在哭，她小步走到妈妈面前“妈妈，你怎么哭了？”
温母看见温林情绪一激动就抱着温林哭了起来，温林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一旁的温父，他沉默着，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
那天晚上，温林是和温母一起睡的，温母悄悄的问温林“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了怎么办？”
温林顿了片刻“不知道。”
温母没有再说什么，叫温林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只是温林有些睡不着，她因为父母哭过很多次，她不想再哭了，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应不应该哭，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分开。
温林上初中的时候遇见了顾临风，温林记得在小树林里从黑暗中给她伸出的那一只手，她也记得那时，才认识顾临风的那段日子她很快乐，他不会因为他家里的是是非非给她奇怪的眼光，他也不会指指点点温林的生活，他只会告诉温林，抬头向前走，也许前方就会有她向往的美丽的大草原。
那时温林得知父母离婚了，她哭了一个晚上，但后来她发现从前的日子并没有变，而且越来越痛苦。
“你是不是又贷款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把这一切都毁了吗？”
温母哭诉着，“反正我们也离婚了，这些本就不关我管，自己去找你家人帮你换！”
温父一下跪在温母面前，“这次，你必须要帮我！
我求你！
我求你！
在帮我一次！
我求你！
最后一次！”
温林站在客厅看着这一幕，她的内心感受很奇怪，没有伤心，唯有愤怒。
她看着温父不断祈求着，温母却不为所动，她看着温父带着逐渐凶狠的脸站起身来，指着温母咒骂，说要杀死温母一家人。
温林还是沉默着，她一首都是沉默的。
温父出门前骂了一句温林没有良心，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小杂种。
狠狠关上了门。
温林慢步走到卧室，用衣袖给温母擦着眼泪，“妈，分开吧，这样谁都开心不了。”
温母没有说话，抱着温林哭，诉说着这么多年的辛苦与折磨。
温林想说其实她听了很多次了，真的很多次了…从回忆中回过神，温林还是踏上了回家的台阶，打开了那扇铁门。
屋里是与中午截然不同的场景，温母在厨房做饭，温父在逗弟弟玩，屋里一片其乐融融。
“回来了，洗手吃饭。”
温母从厨房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