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那啥，其实我早就不是处了。
向阳市，长平区，一处并不起眼的居民楼内。坐在沙发上的长发女人长叹一口气，白到病态的脸上写满愁容。
她回想刚刚的通话内容，不由得感到脊背发凉，一股惊恐弥漫全身。
又是他！
他到底是什么人？
几个月前，她的手机意外收到了一通来电。
当时正值任务的关键时刻，不论是她，还是等待这批货物的人，都不希望出现一点差错。
为了打通这条线路，她付出了很多代价，最终才得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但就在运送期间，她第一次接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
一个身份神秘，让人摸不清头脑的家伙！
“你们己经被发现了，不想出事最好换一条路走……”就是这通电话，让他们躲过了警署的公路盘查，侥幸逃过一劫，也让无数翘首以盼的人得到了希望。
但就在她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的时候，对方又打来了电话。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到了你们‘还钱’的时候了。”
她一脸惊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想让我们还什么钱？”
电话里传来讨人嫌的笑声。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做的事也不像表面那么干净，不想让你的事业就此终结的话，就老老实实按照我说的去做。”
“要不然我不介意让你体会一下希望破灭的痛苦。”
女人被逼无奈，只好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别担心，只是想让你的人在和谐路上的一家店里和人打一架，放心，你的人不会出事，这只会被警署当成一场民事纠纷。”
“就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
“具体是什么人，等你们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对了，挑两个富有正义感的。”
“……”女人乖乖按照电话里的命令做了。
她赌不起，身后有太多人靠她吃饭，只能这样做。
就这样，女人派了两个富有正义感的兄弟去了对方所说的饭店，耐心等待着。
这段时间里，女人给对方打过电话，但还是无法接通，一切都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隔了半小时后，女人收到了警署的来电，自己的两个兄弟因为寻衅滋事被扣押了。
具体经过是他俩和正在执行任务的守夜人发生了口角，并最终爆发冲突。
导致后来那名守夜人追击犯人的时候被犯人偷袭，胳膊被泼了一盆热油。
幸好热油不多，要不然……女人傻眼了。
面临守夜人的斥责，她并没有慌乱，只是花钞能力找来律师。
后来那两人被无罪释放。
女人事后才从二人嘴里得知了相关经过。
具体原因是因为对方在饭桌上大声训斥自己的孩子，二人看不过去，随即双方便爆发口角。
再然后，对方就因为追捕罪犯负伤了。
听完整个经过，女人只感觉寒意逼人，冻得她不敢随意活动一下。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那个给她打来电话的人到底是谁？
他难道算准了那名守夜人会和她的人爆发口角吗？
明明身处炎炎夏日，但女人仿佛置身于严寒腊月。
从那之后，女人后面陆续收到过对方的来电，每一次都让她们化险为夷，成功避开了守夜人的追捕。
但对方却一首没再提过任何要求，这让她的心始终都拴着一块秤砣，不知道什么时候绑着秤砣的那根线就会绷紧撕裂，导致秤砣摔落在地。
但幸好，一切担惊受怕都结束了。
对方终于打来了电话。
有些奇怪的是，女人并没有因为对方提出的要求感到为难，反而是松了口气。
因为在她潜意识里，那个身份神秘的家伙要比那些守夜人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体型瘦弱的男人戴着口罩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声音虚弱地说道：“霞姐，东西到了。”
林霞薇揉揉眉心，有些无力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男人看着林霞薇的表情，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霞姐，那个家伙又打来电话了？”
“那个家伙”，是林清薇这些兄弟对那个身份未知的人的称呼。
“对，这次是想让咱们袭击上次的守夜人，让他长长教训。”
“算了，先不说这事了，小赵，让老王他们这次换条路走，车牌也换一下。”
“明白。”
这种事情众人都轻车熟路，没有任何滞涩。
因为那个家伙每打来一次电话，就代表危险降临，不管警署到底是不是针对他们，都要小心为上。
小心总没大错。
“小赵，我问你，现在在向阳市的哪些人里有哪些是到时候的？”
被叫做小赵的男人笑了下。
“到时候的那就多了，三院的老李他们，还有中心医院的小王，这些都是向阳的，拢共得有个十几个。”
“对了。”
“还有我。”
小赵摘下自己的口罩，露出枯槁的面容。
林霞薇愣了下，瞳孔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小赵，你……”小赵抽了抽鼻子，枯槁的面容上唯有那双眼睛看起来还有点人样。
“上周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我时候不多了，让我这段时间不用再去了，想干点什么就去干点什么吧。”
“本来我寻思早点告诉霞姐的，”小赵羞涩地挠了下后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但我也知道，现在霞姐你这边的处境很不好，我想反正都是烂命一条，倒不如临死前再为霞姐你做点儿什么。”
“老李他们还有家人，我就不一样了，身后空无一人，早死早超生，没人为我哭丧。”
林霞薇用力擦了下己经流出眼泪的眼窝，愤愤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不是人？
你王哥不是人？”
“再说这种话我一巴掌抽你信不信？”
“信，信！”
“王哥说了，霞姐的巴掌厉害得很，上次他偷看你洗澡就被抽过，现在还嘀咕呢。”
林霞薇笑骂道：“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上次偷看我洗澡的事我非饶不了他！”
小赵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住了。
“霞姐，这次就让我去吧，混吃混喝这么久，也该轮到我做点什么了。”
“滚蛋！”
“我林霞薇身边别的不多，就是人多，那些快死的家伙有的是，轮不到你一个还没尝过女人味的家伙去！”
“那啥，”小赵羞怯地打断道：“霞姐，其实我早就不是处了……”林霞薇：“？”
“你……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周六，那天霞姐你不在，王哥给我……”林霞薇一听这话就来火了！
“好啊！
那个老王八一天到晚正经事不做，整天不是偷看老娘洗澡就是出去找女人，现在还把你带坏了！”
“他人呢？”
“老娘非得拔了他的皮！”
“那啥霞姐，王哥现在还有活要忙，我就赶紧过去了。”
林霞薇眉头皱起，厉声斥道：“你今天要是敢走，我林霞薇没你这个弟弟！”
小赵离去的脚步一顿，回身，朝着林霞薇露出一个没那么有活力的笑容。
“霞姐你就吓唬我吧，王哥早说了，霞姐你看似是刀子嘴，但其实心最软。”
言罢，小赵迅速带上口罩，不敢让他的霞姐看到快要扭曲的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门。
他知道，自己再不走，眼泪就要出来了。
他也知道，其实霞姐心里都明白他刚才都是在撒谎。
所谓的尝过女人味也只是过去在脑海中想象着霞姐自我安慰。
凭他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他，花钱找好心人都找不到。
不过拿霞姐安慰就只有那么一次。
反正都要死了，临死前用自己最喜欢的女人的幻想自我安慰一次不算侵犯肖像权吧？
王哥知道了都不能说个不字。
房间里。
伴随着小赵的离去，林霞薇伸出的手臂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呆愣地坐在沙发上，眼泪不知怎的一下就涌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混蛋，王八蛋，一群狗东西！
老娘花钱养你们就是让你们送死的？”
“艹尼玛的。”
各种污言秽语从林霞薇的嘴里喷涌而出，她双手捂面，用哭声发泄小赵的病情和这段时间积攒的压力。
她不明白，她只是一个卖假药的，用那些假药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为什么救不了自己身边的人？
为什么要被那些守夜人死追不放，还要被那个该死的家伙威胁？
这操蛋的世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