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楚世子
“我就说你为何要改了主意，原来是己经有了新的人选啊。”贺嘉走上前去，看着两人，语气无不阴阳怪气。
“是你？”
楚殊华皱起眉，“拿了那些东西还不满足吗？
又跑来在这里胡言乱语。”
看这两人的谈话，秦仲黎猜到了贺嘉的身份，拱手解释道：“您误会了，楚小姐只是替我解围而己。”
楚殊华别过头去“不用和他解释，不过是个不相关的人罢了。”
“你们这一唱一和倒是将我说成了罪人，反悔的是你，大婚之夜将我留在冬天雪地过夜也是你，倒成了我的过错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殊华冷冷的看着他，转头吩咐着旁边的婢女，“茗儿！
去找人来，将这人打出去。”
“你敢。”
“我为何不敢，我是楚家的女儿，是这里的主人，你算什么。”
茗儿很快的就找了几个壮实的家丁过来，看着五大三粗，吓人的很。
贺嘉顿时抿紧了嘴。
几个家丁几步走上前来，拽住了他的胳膊，向外扯去，贺嘉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如何能抵挡得过他们。
却就在这时，长廊外传来一道声音，“贺公子。”
众人看去，原来是楚修衍身边的小厮铮越，他缓缓走了上来，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些家丁，看向贺嘉，“世子请您过去。”
家丁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铮越语气沉了下来，“没听见这是世子的吩咐吗？”
几个大汉连忙松开了贺嘉，恐慌的跪了下去。
“向贺公子赔礼道歉。”
铮越对这几个家丁说道，但是他的眼神却是看向了楚殊华。
几个壮汉冷汗首流，连连求饶，“求贺公子饶恕，奴才知罪了。”
半点看不出方才的那凶猛厉害。
铮越抬了抬手，“贺公子，世子在清云斋等您。”
没有将贺嘉赶出褚家，楚殊华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但是世子都出面了，她不能不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嘉朝她都不能擅闯的清云斋走去。
闷闷地向秦仲黎行了一礼道别，秦仲黎淡笑着回礼，“让您为难了。”
楚殊华摇了摇头，“不是表哥的错。”
听见尊贵的嫡女唤自己表哥，秦仲黎不禁愣了愣。
还没有走远的贺嘉躲在柱子后探出头远远的看见这一幕，勾起了嘴角。
与秦仲黎道别完，楚殊华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只是回廊处，铮越还静静地站在那里，在她经过时，他突然看着她，出声提醒了句，“贺公子如今是世子的客人，还请小姐牢记。”
楚殊华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他，铮越却颔了颔首离开了。
这是，在警告她？
——贺嘉走入清云斋，房里燃着银炭，点着熏烟，飘浮着淡淡的香气，他俯身行礼，“世子。”
“二叔应与你谈妥了？”
层层纱幔后，传来褚修衍的声音。
原来是他请楚二爷出面，贺嘉应了声，“是。”
“此事是楚家亏欠于你，我身为楚家世子，自然也有责任，桌上的是我给你的赔礼，你看看吧。”
只见旁边的小叶紫檀桌上，正放着一份单子，贺嘉拿过看了看，被上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与楚修衍给的东西相比，楚殊华那些简首就如同是过家家，上不得台面。
思索了片刻，贺嘉将单子放回了桌上，“世子。
在下不能收。”
“上面的东西可够你在京城里自立门户，也不用在褚府寄人篱下了。”
可是他就是想在楚家寄人篱下，所以贺嘉沉默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言语，屋内瞬间静了下来，只有银碳被火引着的些许声响。
许久，楚修衍似乎轻笑了一声，话语低沉，似乎有些愉悦，“不想走？”
贺嘉低下头来，没有回答。
然后他就听见了纱帐被人掀起的细微摩擦声。
是楚修衍走了过来。
视线中出现一双金丝履，贺嘉朝后退了几步，却被楚修衍捏住了下巴抬了起来。
楚修衍身穿着狐白裘，左边依|日戴着金制面具，长发被玉冠束起，露出面部精致的轮廓，他眼睛紧紧盯着贺嘉问道：“怕我？”
“并非如此。”
贺嘉解释道，“只是我听闻世子不喜他人接近，才不敢冒犯。”
“是吗？”
楚修衍眯起眼睛，勾起了嘴角。
贺嘉平静的看着他，“千真万确。”
说着，他抬步朝前走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楚修衍身上传来了一股清冽的香气。
楚修衍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似是随意提起，“确实，庶吉士出身，要么官至首辅，要么自此籍籍无名。
一个寒门若无贵族相助，仕途便难有出路。”
这个朝代，世家的权力处于顶峰，官场大半皆由世家掌控。
整个官场可以说是比权的地方，寒门子弟大多也只能投靠世家力其效忠，否则根本毫无出路。
那楚修衍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贺嘉若是离开楚府，那就再没有加官进爵的机会了。
贺嘉怎么听不懂，他立马掀袍跪了下去，“请世子助我。
日后贺嘉定对世子忠心耿耿。”
楚修衍垂下眼，“如何忠心，如何耿耿？”
“唯命是从，令行禁止。”
贺嘉抬起眼，坚定说道：“天地可鉴。”
世家大族势力的一个重要源泉就来自于在朝堂各个官职上任职的官员，他们多分布广泛。
而这些人一部分出自本家，一部分就是出自于培养出来的读书人。
所以贺嘉向楚修衍表明自己愿为他所用的态度，这样便能留下来，也能靠楚府走得更远。
贺嘉不经常有什么表情，却反倒因为这样，作出誓言时而显得更加真诚无比，迷惑人心，似乎此言一出，便是信守不渝。
楚修衍缓缓勾起嘴角，他伸手拿过了桌上的单子，走至炭火前，放了上去。
火舌逐渐吞噬着纸笺，最终将其烧成了一抹灰烬。
——贺嘉也算是在楚府安定下来，只是他被休一事带来的风波还没有平息下来。
今日他一到庶常馆内，就看见自己抄写的经史被墨汁完全浸透，还往地上滴答着，看样子刚刚遭遇不测。
他两只手捏起来拿起来一看，上面几乎所有的字都看不清了。
而身后那日讽刺自己的庶吉士宁紫山还在与人看着他窃窃私语，一猜就知道是他们所为。
眯了眯眼，转身将这一段湿透的宣纸首首地扔到了他的脸上。
只听啪叽一声，满是墨汁的宣纸紧紧黏上了宁紫山的脸。
他一时不防，还有墨汁进了喉咙，咳嗽着扒掉脸上的纸，一把扔了在地上。
一脸黑色墨汁的宁紫山怒火中烧，指着贺嘉，“你！”
贺嘉歪了歪头，“抱歉。
我没看见这里还有个人。”
“贺嘉，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宁紫山攥起了拳头，朝他走过来。
被捏住领子的贺嘉看着他黑的像刚挖煤回来的脸一点也不惊慌，甚至有点想笑。
“怎么回事？”
这时教习走了进来，他皱眉看了看宁紫山的脸又看了看贺嘉。
这个教习不姓宁，但是却好像与宁紫山有些亲戚关系，平日就爱偏袒他，宁紫山在庶常馆闹事，教习也不会怪责，甚至还会揪出几个无权无势的顶罪。
这要是贺嘉那个褚家姑爷做的好好的，估计也没什么事，但是却偏偏被那个小姐休了。
这次，就在众人都以为贺嘉完了的时候，教习却对着宁紫山训斥道：“松开手，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宁紫山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教习，贺嘉他！”
“没听到我的话？”
教习皱起了眉头，“去，清洗干净再回来。”
宁紫山只好不服输地看了贺嘉一眼，推了他一把，往外去了。
“好了，都坐下。”
教习走至众人面前，“将前些日子命你们所书的经史都交上来。”
与宁紫山相处好的几人都幸灾乐祸的看了贺嘉一眼，他们得意地将自己的交了上去还特意提了一下，“贺庶常，你的呢？”
贺嘉撇了撇嘴，在地上躺着呢。
教习这时也看向他，贺嘉只好叹了口气解释道：“教习，出了些意外，容我多一日时间，明日我便补交上来。”
就在几人以为教习会狠狠斥责之时，教习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下不下不为例。”
众人皆目瞪口呆，贺嘉却面色如常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放班后，宁紫山找到了教习，“姑父在翰林院不要叫我姑父。”
教习纠正道。
“是，教习。
您今天怎么了，我都被这样欺负了，您还不替我做主。”
“你就不会看清点局势？”
教习瞪着他，气得胡子都快要翘起来了，“你惹他做什么？”
“他怎么了？
没身份没地位，刚被楚家小姐踢了出来的穷小子，有什么惹不得的？
而且这回是他当众打我的脸。”
教习冷笑一声，“是，他与楚家的婚约是没了，可是他被楚家世子留下了，你惹得过？”
“褚楚家世子？
什么？”
宁紫山诧异地睁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
“以后动动脑子，不要再像这次莽撞了。”
教习拍了拍他的头，恨铁不成钢。
一阵车轱辘的声音传来，两人看过去，是辆黄花梨马车，整个京城能有如此财力的也只有那位世子楚修衍了。
正巧贺嘉刚出了翰林院的门，像是替贺嘉立威，马车停在他的面前，马夫跳了下来，将机凳摆在他身前，“奴才受世子之命接您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