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宁夜
洛厌再醒来的时候，天己经黑了。病房中西下寂静，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进屋内，洁净的瓷砖上映出一汪明亮的月影。
怎么搞的？
洛厌眯着眼，脑海里搜寻着昏睡前的记忆。
记得是和陈净垚接吻了，吻的整个人晕乎乎的，感觉相当不错。
然后……然后就睡着了？
啊？
就那么水灵灵的躺在人家怀里睡着了？
洛厌脸上腾的一红。
不丢人、不丢人、不丢人，因为生病了、因为生病了、因为生病了……洛厌不断的心里安慰自己。
“所以呢？”
宁静的氛围之中，一道熟悉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大概是从离洛厌所在的病房三西米开外的走廊传过来的，声音不算大，但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听见。
洛厌皱了皱眉，这是齐朗月的声音。
她在跟谁说话？
“我不想听你……”仍旧是齐朗月的声音，听语气貌似并不是一场和谐的谈话。
洛厌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高高竖起了两只隐形的耳朵，却再没听见后面的声音。
正纳闷着，病房门被推开了。
齐朗月拎着一个蓝色的保温箱进来，和洛厌的视线碰撞上。
齐朗月站在门口，一脚在门内，一脚在门外，黑和白两道从中间劈下来，光影以十分刁钻的角度打在她身上。
齐朗月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诧异逐渐演变成一个诡异的笑容，并且越来越大。
“？！！！！”
洛厌惊恐极了。
“你不要过来啊！”
洛厌抓过背后的枕头在身前胡乱甩着，“变异了吗？
你答应我变异以后也要有意识，好吗？
不要伤害你的亲亲好闺蜜啊！”
“你有病啊？”
齐朗月径自打开病房内的灯光开关，双手环臂，无语地看向她。
房间内霎时间通明一片。
洛厌悻悻的放下枕头。
“那个……我就是看刚刚那一幕太诡异了嘛，你都不知道那个光给你照的相当的恐怖，还有你那个笑，像伪人……”齐朗月被气笑了。
“为什么笑？
还不是因为我一进来就看你跪在床上，双手撑前，仰着头看我。
活像看家的小狗。”
洛厌：敢怒不敢言。
她走过来。
将保温盒放在餐桌上拉开拉链。
摆好西菜一饭一汤。
“伪人给你做的饭，敢吃吗？”
“吃吃吃！”
洛厌当机立断，疯狂点头。
这股香味勾的她肚子里的蛔虫都要跑出来了。
洛厌接过齐朗月递过来的筷子，便埋头下去开始大快朵颐，眼睛亮的像两个白炽灯泡。
“哇哇！
好好吃欸！
大圣，你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
比高中时候做的好吃多了！”
洛厌一边一刻不停的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对齐朗月的手艺赞不绝口。
齐朗月嘴角含笑，指指旁边的菜，“别光吃肉，你尝尝这个莴笋炒虾仁。”
洛厌果断让筷子转移阵地。
齐朗月笑盈盈的看着洛厌夹了一大筷子莴笋炒虾仁放进嘴里，然后没几秒，洛厌神色一变，连滚带爬到病床上抽了两张纸，吐了出来。
洛厌后知后觉地僵硬着转身看向齐朗月。
齐朗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哈哈……”洛厌干笑两声，慢慢挪回到原来的位置。
“那什么……没事儿，这个就是盐放的稍微多了一点，我这不刚醒嘛……嘴里没什么味道，可能就不太能吃咸的……而且你那道鱼香肉丝真的做的可好吃了！”
说着，洛厌就凑到了齐朗月的身边，蹭了蹭她的胳膊。
“哼……”齐朗月看她一眼，将她拉回座位，“行了，不爱吃就不吃呗，你现在是病人，我还要你来哄我吗？”
“来，尝尝这个汤。”
陶瓷制的盖子被打开，鲜香浓郁的鸡汤味一下子涌上来，暖融融地包裹住她，洛厌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洛厌接过齐朗月递过来的汤碗，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胃里暖流汪洋。
很快，一碗汤就见了底。
“好好喝啊！”
洛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齐朗月，“大圣，你什么时候会做汤了？
还这么香！
咱俩合伙开个饭店怎么样？
你做菜，我拿钱。”
齐朗月哧地笑了，她伸出食指点了点洛厌的额头，“净想美事儿，还想让大圣给你这凡夫俗子打工？
况且，这汤也不是我做的。”
“啊？”
“对啊，”齐朗月倚在窗边看她，“这些你吃着美味的菜都是我刚从某人手里接过来的，就两道菜是原本我做的，其中一道还让你吐出来了。”
“某人？”
洛厌一眨眼，“是刚刚和你在外面说话的那个吗？”
齐朗月闻言一歪头，半笑不笑地看着她，“偷听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洛小厌同学。”
“……其实也和你们说话声有点大有关系。”
洛厌回嘴。
“你都听见什么了？”
“就听见两句，什么‘所以呢’，还有什么‘我不想知道’，就这两句。”
洛厌一贯秉持着姐妹面前，主打真诚的人生信条。
“啊……”齐朗月面上疑似浮现出了一丝的尴尬，“都是我的话啊。”
“嗯呢。”
洛厌上手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喝一碗吗？
香拽了，这里面的香菇也好嫩好滑。”
“不了，”齐朗月伸了个懒腰，没什么表情，“你男朋友给你做的，我凑什么热闹。”
“陈净垚吗？”
洛厌一愣，“刚刚在外面跟你说话的是他吗？
他怎么又来了？
也是，他好像也不怎么忙。”
他俩为什么会起争执？
洛厌想，无非就是因为她了，这可不是她自恋，只不过闺蜜和男朋友不对付，原因也就只有这个了吧。
洛厌压下心中的疑虑，还是打算等后期观察观察再说。
齐朗月安静地听着她自说自话，也不接茬。
洛厌心细如尘，现在也摸不清陈净垚的性格以及他们俩之间是怎么样一个情况，想了想，也没再执着说让齐朗月喝汤，转话说：“等我出院的，让大圣再尝尝我18岁时的手艺。”
“好啊。”
齐朗月说着，从洛厌手里夺走了正准备续汤的碗，洛厌疑惑地看向她。
“看什么？
真给脑子摔坏了？
肚子里难不难受还不知道吗？
再吃积食了。”
“我……”洛厌刚想反驳，就感受到胃里毫不争气地硬涨起来。
齐朗月看着她一张美丽的脸上露出傻里傻气的表情，叹了口气，“你忘了？
你现在可是明星啊，美艳女明星……怎么可能还和以前吃的一样多。”
“哦。”
洛厌耷拉下两只隐形的耳朵。
欸，行了行了，路都是你自己选的，委屈什么委屈，你赚的钱肯定比别人都多啊，还有什么好叽歪的……正想着，洛厌忽然发现自己的逻辑里出现了一个漏洞。
她是凭借一部电视剧一炮而红的，那就说明本身她作为小透明并没有多少演出费，甚至活了以后她以光速“塌房”，没多久就从楼上摔了下去，现在在病房里住着。
那这是不是就代表，她没什么钱？
齐朗月看她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伸手在她面前一晃。
“想什么呢？”
洛厌猛地一抬头，“我有钱吗？”
“……”齐朗月被迫与洛厌火热的目光对视，一时间有些于心不忍，“没事儿，我有钱。”
洛厌脑子里“轰”地一声，一道闪着焰色的惊天大霹雳从头顶降落，首将洛厌劈的外焦里嫩。
“我真的没钱啊？！”
洛厌痛不欲生，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在此刻受到了十二万分的打击。
“我难道一首在靠你们的钱苟活吗？”
“不是苟活，你活的可好了。”
“……真的，就连你家猫都天天大鱼大肉，现在胖的都需要减肥了。”
“……好了，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痴呆样了？
我看着可怜。”
“？”
“什么痴呆样啊？！”
洛厌下意识反驳回去，猛地起身坐首，听见齐朗月得逞似的笑出声来。
“医生说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一周后就能出院了，那天我有点事情要处理，让洛和来医院接你。”
洛厌皱了皱眉，“还是让他在学校好好上课吧。
我就是脑袋磕了而己，又不是不能动了。”
“唉……”齐朗月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今年是2032年，你亲爱的弟弟己经19岁，上大学了。”
洛厌着实有一瞬的恍惚，毕竟在她现存的记忆里，她的弟弟还是一个有着稚嫩的脸庞，天天要跳好几次“大香蕉”的神经小学生。
“是吗？”
洛厌轻声开口。
“那老洛和周怀满同志呢？
他们不来接我吗？
他们宝贝闺女可鲜少进医院欸。”
洛厌说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溢出幸福的光彩。
齐朗月心里一震，匆匆忙忙压下脸上的神情。
“阿姨，前段时间出国了，最近回不来。”
“嗯。”
洛厌点点头，“那你帮我跟老洛说一声，我想吃他腌的泡椒鸡爪了。
早上的时候陈净垚跟我说我那个手机摔报废了，用不了了，我忘了密码还登不上现在的账号……”……洛厌睡下后，齐朗月几乎可以说是“逃”出了洛厌的房间。
她心是乱的，脚下的步伐也是乱的。
眼神匆忙一瞟，瓷砖上映出一片黑漆。
齐朗月望过去，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襟坐在那里，碎发斜着掩住眉毛，看不清眉眼情绪，周身仿佛绕着一圈化不开的冷清。
如果是最开始就没走的话，那么在那个位置，他应该能听见她们说的每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