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请责罚
一旁的谢云姝见状不好，赶紧拉了谢云妍一把，低声道，“四妹，不得胡说八道。”前段时日荆北王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扬言要娶谢家嫡长女。京城谁人不知哪怕他年纪轻轻凭借赫赫战功成了诸位皇子中第一个封王之人，但他的母妃来自东夷异国，注定与皇位无缘？
更何况此人最近几年性情突然变得乖张狠戾，阴晴不定，但凡惹他不痛快就可能小命难保。这些年从他房里抬出去的女人不计其数，若真是嫁给他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正因为如此，父亲和母亲才会把谢辛夷接回来以保全自己，否则的话，谁还想得起她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听说谢辛夷在李家也是备受宠爱，若是她刚回来就被逼太过，到时候被李家人知晓了，非要把她又带回滇南，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谢辛夷轻叹，“我原本以为回京后能够在祖母膝下承欢，在父母面前尽孝，没想到竟然惹得四妹妹如此厌烦。既然四妹妹不欢迎我回府，那我明日就回滇南去吧！”
“好个能言善辩的丫头。”谢老夫人冷冷地看着谢辛夷，“你回来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多事，比起你母亲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今日我若不好好地管教你一下，你日后怕是要翻天。”
谢辛夷抬眸，“我不知自己究竟闹出了什么事，还请祖母明示。”
“你不知？那我就好好地告诉你。”谢老夫人冷笑，“其一，你身为大家闺秀，刚回相府却不知主动前来问安，还得要长辈的人去请，此为不知礼数。其二，我听说你母亲特意把自己最喜爱的名作《洛阳牡丹图》赠与你，你非但不领情，反而付之一炬，此为不敬长辈。其三，你身为长姐，不懂忍让妹妹，却跟她逞口舌之争，此为不爱幼小。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但我不服。”
谢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向谢辛夷，“你说什么？”这么多年来，在谢府里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没人敢反驳。
“我说，不服！”谢辛夷声音轻缓，但却铿锵有力，“其一，我身为相府嫡长女第一次府，理应有人迎接并引见府中的亲人，但门口没有任何迎接之人，哪怕是一个奴仆也没有，而是被直接领到了暮云斋那样偏远的院落安顿。我只当这样的安排是忌讳我的命格，所以才不敢贸然前来请安，以免冲撞了祖母。其二、母亲一片好意，我自然是欢喜。但那幅《洛阳牡丹图》是赝品，我担心日后此事被外人知晓，母亲落下个送府上嫡长继女赝品的笑话，这才选择焚毁一了百了。其三，刚才大家都亲眼目睹，分明是妹妹先骂我眼瞎，后来又让我滚回滇南，祖母却只是一味指责我不懂忍让，这是否有些偏心？”
谢老夫人气得手直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指责我？”
话音刚落，谢辛夷跪了下去，“虽然刚才那些话只是想为自己辩解，但我身为晚辈的确不该冲撞长辈，所以还请祖母责罚。”
“什么？”谢老夫人满腔的怒火大多化为了疑惑，她原本以为就刚才谢辛夷那样的表现是要力争到底，没想到这么快就服了软，还主动要求责罚，看来终究还是个怕事的。
谢辛夷背脊挺直，声音笃定，“我冲撞了祖母，还请祖母责罚。”
谢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既然你主动要求责罚，那你接下来这三日就到祠堂抄写经书，仔细地思索自己的过错吧。”
谢辛夷磕了头，“谢祖母责罚。”
“等一下！”谢云妍仍是不服气，大步走到谢老夫人面前，“祖母，那幅《洛阳牡丹图》是我母亲的陪嫁，怎么可能是赝品？谢辛……长姐随口一句赝品就付之一炬，难道不该一并追究吗？只是在祠堂抄写经书三日，是不是罚得太轻了？”
等的就是这个蠢货开口，谢辛夷眸子里闪过一丝冷笑，“那幅画的确是赝品。”
郭菀终于开了口，“你为何如此笃定？”当初她的嫁妆可是经过千挑万选，不可能有假！
“因为，真迹在我手里。”谢辛夷转过头对候在大厅门口的半夏道，“还不快把我们从滇南带过来的那几幅名家画作拿进来？”
话音刚落，半夏就拿着画作走了进来。谢辛夷抽出其中一卷来展开，竟然又是一幅《洛阳牡丹图》。
“除此之外，因听闻父亲最为喜欢名家画作，所以孙女还特地从滇南带了公孙焱先生的《荒山秋意图》和苏煜之先生的《松海图》。祖母若是怀疑有假的话，大可以请人前来鉴定。”
“不可能。”谢云妍气呼呼地道，“这三幅画都是母亲的陪嫁，那《荒山秋意图》和《松海图》如今还挂在父亲的书房里，谢辛夷你这个南蛮子不要拿着一堆赝品信口开河。”
“大小姐并没有信口开河！”原本安静地坐在一旁的三姨娘佟知念突然开了口，“相爷书房中的《荒山秋意图》和《松海图》的确是赝品。”
谢辛夷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三姨娘上辈子从不多管闲事，只一味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为何今日会帮自己说话？不过只要帮她对付郭菀，就是好事。
谢云妍指着佟知念的鼻子骂道，“三姨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跟这个南蛮子串通在一起胡说八道，看来还是母亲素日里对你们这些妾氏太宽和了些！”
“四小姐，你这句话可就太难听了。”陈红隐早就看任性跋扈的谢云妍不满，找准机会就怼，“大小姐今日才从滇南归来，三姐姐如何能与她提前串通？更何况府上谁人不知三姐姐的祖上皆是绘画大师，她从小耳濡目染，擅长鉴画，她的话一定没错。”
“你们……”
“云妍！”郭菀喝道，“你先退到一边去。”原本她也以为是谢辛夷胡说八道，可如今佟知念开了口，她有些心虚了。
“母亲！”谢云妍急得直跺脚，“我不能让这个刚进家门的南蛮子欺负你！”
话音刚落，一道威严的男音传进了客厅，“你给我住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