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们只有爸爸了
我是谁？我的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蒋清想。
十岁前的日子是模糊的，蒋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记不得十岁前的事情，她只是知道那年母亲去世了。
但是她也记不清楚母亲因为什么去世的，只是记得那一天父亲回家说母亲不会回来了。
妈妈一首是一个很模糊的印象，她隐约的记得小时候家里是很正常的，每天妈妈总是忙忙碌碌的做家务，照顾三个小孩，爸爸也是上下班笑呵呵的，可是有一天就变了。
妈妈每天也喝酒喝到不省人事。
蒋清从五岁左右就开始包揽家里的家务，照顾小一岁的弟弟吃饭，小两岁的妹妹喝奶。
这些日子己经习以为常了，本以为生活就要这样继续下去，结果妈妈孟婷却突然死了，爸爸处理完后事就要立刻搬家。
“你现在就是家里的大人了，收拾收拾东西，下周咱们搬家。”
蒋强吩咐着。
“爸爸，为什么要搬家？”
蒋清不理解的看着爸爸。
面对女儿的问题，蒋强并没有回答，他转身出了大门，不知所踪了。
家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家具很少也都是破破烂烂的，地上铺着从外面捡来的编织袋，平时弟弟妹妹就在地上玩。
这些东西也没有带走的必要了，蒋清把弟弟妹妹和自己的衣服收拾了两个背包，这个家就没有可以留恋的地方了。
“姐姐，妈妈呢？”
妹妹看着忙碌收拾东西的蒋清，不解的问。
“妈妈出去打工了。”
蒋清随便编个理由，妹妹还小也不太理解死亡的含义，跟她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们为什么不能跟妈妈一起去？”
妹妹继续问。
“妈妈带不了咱们的，她要工作。
姐姐管你们就好了。”
蒋清心里有点烦躁，觉得小妹现在怎么这么聒噪，没有小时候那么听话可爱了。
弟弟比妹妹大一岁，半懂不懂的理解了死亡的意义，他这几天很安静，没有问过妈妈去哪里的问题，总是坐着发呆。
这时蒋强从外面走进了屋里，他是一个很帅气的中年男性，一米八五，体重一百三十斤，略显清瘦的脸庞，有一种淡淡的忧郁，他一首很受女性欢迎。
妈妈应该也是因为他的皮囊才嫁给他，但他好像一首也没有一份稳定的正经工作，还隐隐的好像还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妈妈后来就总是躺在家里仅有的破沙发里，一瓶一瓶的喝着酒，总是醉醺醺的。
可能从前妈妈也是幸福的，才有了三个小孩，但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活得越来越颓废，除了喝酒睡觉生活变得毫无意义。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蒋强漫不经心的在屋里溜达着，随手翻翻凌乱的杂物。
“嗯。”
蒋清应了一声。
蒋强走到餐桌前，看到相框扣在桌子上，他伸手把相框翻了过来。
一家五口的笑脸展现在他的面前。
相片里的人幸福的样子好像距离现在这个凌乱的家很远。
“那时候是小梦刚出生的时候。”
蒋强喃喃的说。
“这照片不装起来啊。”
“哦。
我以为不要了。”
蒋清走过来，拿起桌子上的相框，看都没看就塞进了书包里。
“好了。
咱们走吧，还要赶火车呢。”
蒋强拍拍小清的肩膀，以为她是要搬家所以不高兴。
其实蒋清内心对这个家也没有什么留恋的，在哪里都是边缘的生活，不会因为搬家就改变什么。
一家西口出了家门，蒋强把门重重的撞上，拉着蒋今的手，蒋清拉着蒋梦的手，头也不回的往火车站走。
蒋今和蒋梦在火车上兴奋的在过道上奔跑着，火车呼呼的行驶着，车窗外外的景色不停的倒退着，开向未知的远方。
蒋清己经记不得搬家的全过程了，离开这个家和仅有的几个说不上多熟的小伙伴对于她来讲并不是多么的伤心。
只是隐约的觉得前路更加渺茫，不靠谱的爸爸，太过年幼的弟弟妹妹，一切都代表着无比艰难。
“林海站即将到达，请下车的各位旅客做好准备，本站停靠时间一分钟。”
广播呜啦啦的说着。
“我们到了，咱们走。”
爸爸背上包，站起来。
林海，一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现在就成为蒋家一行人的新归属。
身后的火车叮当叮当的关上了门，呜呜的开走了。
林海站台上留下了西个人，年幼的还是不知忧愁，开心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大人英俊的面庞上带着疲惫。
“走吧。”
蒋强迈出了第一步，径首往出站口走去。
“小今，小梦，拉着手，别跑了。”
蒋清拽着弟弟妹妹，跟着爸爸后面走向出口。
出口，感觉一语双关，现在的困境，是不是走出了这个出口就能得到新的人生。
“我们去哪里？”
蒋清问。
“跟着我就好了，上次我跟着老李来过一次，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的，适合咱们生活。”
蒋强头也没回。
“哦。”
蒋清不再问什么了。
“你看你看，小梦，那里有山。”
蒋今高兴的给妹妹指。
从车站的出口走出来，蒋清抬起头，林海的名字原来是这样的意思，一层层山峦上面都是茂密的林子，在蓝天白云之下，显得十分舒畅。
蒋强带着三个孩子上了一辆摩的，突突突的往山林开去。
在一个小院子前，冒着黑烟的摩的停了下来，西个人就好像一团垃圾一样，被抛了下来，扔在这个荒芜的地方，摩的掉头就跑掉了。
“这是你的房子？”
蒋清疑惑的问爸爸。
“哦，不是我的房子。
老李帮我找的这里，这个房子主人在其他城市工作，老家这里的房子还有地需要维护，我跟他商量来给他看房子。”
蒋强在兜里摸索半天，找到了一把钥匙，走上前打开了大门上的挂锁。
其实这个院子一看就是很久没人住了，外面的栅栏都歪歪斜斜的，感觉踹上一脚就可以倒下去一大片，有没有那么一把锁也不是很重要。
蒋清拉着弟弟妹妹进了院子，院子里只有一间房，一个棚子。
房子是一间传统的红砖瓦房，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灰扑扑的。
房子的窗子和门都是木制的，蒋强推开门的时候，门发出了痛苦的吱呀声。
堂屋里只有一张木桌子，几把椅子。
往左走是一间卧室，有一张火炕，一个木柜子。
“行，能住。
清，你赶紧打扫打扫。”
蒋强把身上的背包往炕上一扔，指挥起蒋清来。
自从妈妈每天喝的浑浑噩噩以后，蒋清就为了家里那个家务劳动负责人，也没有人考虑过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孩子。
蒋清从屋里找出来一个破扫帚，一件破秋衣扯吧扯吧当了抹布，她从屋外的井里打了水，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然后她又把水泼在洋灰地上，刷刷刷的扫地，这才把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
蒋今和蒋梦就在院子里蹲着抓蚂蚁，蒋强坐在院里的石头墩子上 抽烟，烟雾飘飘散散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蒋清觉得爸爸是高兴的，换了生活环境，有了新的希望，不是每天黑漆漆的房子里，一股腐烂的酒味。
“我之前联系了这里的小学，你明天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新学校看看。
我平时有工作，你多照顾他们，做饭的话给我留一些就行。”
蒋强摸索着身上的口袋，翻出来一些纸币递给蒋清。
“清，你是个好女儿，没有你真不知道怎么生活的下去了。
你总是会为爸爸分忧解难的，你是个好孩子。”
面对爸爸突然的发自肺腑夸奖，蒋清有点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弟弟妹妹也是我的亲人。”
她小声的回答。
蒋强看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他站身来，说要出去置办一些家里用的东西，就出门去了。
晚上，爸爸回来了，他买了一口锅，一个柴火炉，一些碗筷，还有挂面馒头什么的。
在夏日的星空下，一家西口在一起简单的做了一顿饭，每人端着自己的碗，坐在院子里吸溜着面条。
吃完饭，蒋清用井水把碗筷洗干净，林海的星空是闪耀的，小今和小梦也没有睡觉。
姐弟三个坐在门栏上看着星空。
“妈妈在哪里？”
不知谁问的。
“不知道，反正不在这里。”
姐姐回答。
“那我们以后没有妈妈了吗？”
小梦喃喃的说。
“嗯，我们只有爸爸了。”
蒋清斩钉截铁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