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夫人
陈如歌最近几天过的十分不如意。因为老爷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同意了老三那个荒唐的提议，准备这周五召开董事会来表决和骄阳科技的合作，共同研究那个什么该死的AI语音项目。
她搞不明白老三是怎么了，难道之前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的表现是用来麻痹自己的？
陈如歌想到这里，紧紧咬住了牙齿，一张保养得当的脸慢慢变得有些狰狞。
老三是老爷子原配生的，原本前头还有个哥哥，但由于是早产儿身体孱弱，没活到十岁就死了；原配悲伤欲绝也跟着去了。
老爷子一边登报吊唁，缅怀亡妻；一边往家里领回了一对母子，正是当时十岁的赵恒勉和风华正茂的二夫人。
于是遭此一系列变故，6岁的赵恒煊开启了长达20年之久的叛逆：上学时拉帮结派，专门跟老师作对，给老爷子找不痛快；上班后，身为手握文成科技30%股份的总经理，除了胡闹就是胡闹，导致老爷子擦屁股的手法越发娴熟。
就是这样一个混账纨绔，最近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不仅天天准点到公司上班，还经常私下里与老爷子沟通，提出公司管理的意见。
陈如歌有时候看见他，只觉像见到了鬼，如果不是鬼上身，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周的时间做到这样的变化？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还是应该把重心放在这周召开的董事会上，她有一种首觉，女人特有的那种首觉：如果这次董事会表决通过，有什么事情将朝他不希望预见的方向发展。
手机忽然叮的一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她划开手机，发现是王嘉佳发过来的信息：“夫人，我己经调查清楚了，这位杜秘书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只是一个连高中的都没上过的混混，之前他母亲出车祸住院，还西处找人借钱，是三少爷给他凑齐了钱。”
“哦对了，我还问到了之前杜明冉打工的那家小饭馆老板的电话，您要是有其他要问的，可以打电话问他，他的电话是180XXX。”
陈如歌手指敲击着发亮的屏幕，心里冒出了一个主意。
张助理拿着厚厚一沓报表进了办公室，就这周董事会召开要准备的东西和赵恒煊认真讨论了起来。
杜明冉原本要留个空间给他们独处，但是赵恒煊要他过来一起听，他也就乖乖地坐过去，一手拿笔，一手拿本子，一副准备好好上课的样子。
听了不到十分钟，他的本子己经写满了什么“退出机制”、“议事规则”、“项目推进”等等专业术语，犹如现啃一本永远也参不透的天书，杜秘书觉得自己的脑子麻了。
那边二人正好就一个问题讨论结束，彼此静了下来，赵恒煊一转头就看他愁眉苦脸的模样，暗暗好笑，大发慈悲地让他出去转转。
杜秘书于是如蒙大赦，几乎是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然而刚关上门，抬头就看到了坐在王嘉佳旁边——笑眯眯的陈如歌。
他顿了一下，客气地喊人：“三夫人。”
三夫人站起来，嗔怪道：“晓冉，那天你在家里吃饭怎么没跟我说，你在文成科技给老三当秘书呢？
都是一张桌子吃饭的交情了，也太见外了。
“杜明冉尴尬地笑了笑，“您找赵总吗？
他在里面跟张助理谈事情，我帮您通报一下？”
三夫人咯咯的笑了：“我不找老三，我今天过来可是专门来找你的。”
杜明冉不太相信，他跟三夫人也就一顿饭的交情，能有什么事。
不过到底也没反驳他，笑着点了点头。
三夫人转头看王嘉佳，“嘉佳，给我们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
王嘉佳带着他们就近去了一间没有人的会议室，就带上门走了。
他一走，三夫人就招呼杜明冉坐下来，摆出了主人翁的姿态，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杜明冉小心翼翼地坐下。
三夫人眼睛没有看他，只将目光放在自己中指闪亮的钻戒上，漫不经心道：“听说你只有初中学历？”
杜明冉不安地抿了一下嘴巴，轻轻点头。
“你知不知道文成科技只招名校毕业的研究生？”
“知道。”
“知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
她的语气陡然加重，喝道：“说，你这个小贱人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当上赵恒煊的贴身秘书？”
杜明冉脸色一白，没有说话。
会议室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过了一会，三夫人又慢条斯理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迷惑了老三，在我面前你最好识趣点。”
杜明冉这时候终于说话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辩驳：“我没有。”
三夫人嗤笑，眼里分明是在说“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她最后摆出一副想跟杜明冉公平谈判的姿态，说：“如果你答应帮我监视老三，把他做的事定时发给我，我就不把你勾引老三的事告诉老爷子。”
她说完，流露出一副“你赚大了”的表情。
但是杜明冉久久没有出声，他垂着头，仿佛入定一般。
这是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三夫人怒从心头起，破口大骂：“贱人，你当自己是谁？
是不是给脸不——”她没有骂完，因为会议室的门忽然嘭一下被粗鲁地推开了。
赵恒煊面色不善地出现在门口。
他的眼神冷冷地从三夫人脸上略过，立马快步走到杜明冉面前，拉起他的手就走，“别理这个疯婆子，走。”
三夫人在后面跳脚：“赵恒煊，你说谁疯婆子呢？
你这个败家子！
还好你妈早死了，不然知道自己儿子看上个想傍大款的狐狸精，恐怕更加生不如死！”
赵恒煊霍然回头。
三夫人噤了声，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赵恒煊的眼神里布满了血腥与戾气，仿佛要冲过来活撕了她。
“你每次作妖的时候，不妨想想你的女儿。”
“你要干什么？
他是你亲妹妹！”
她有点害怕了。
赵恒煊轻轻笑了一下，拉着杜明冉走了。
赵恒煊的步子迈得又大又快，杜明冉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俩人很快回到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杜明冉的手就被松开了。
气氛有些凝固，赵恒煊坐在老板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没有多余的表情。
杜明冉像个在罚站的学生，无措地抠着手指，而赵恒煊依旧沉默地看着他，他只好慢吞吞地抬起头，呐呐道：“喝茶吗？
我去给你泡一杯普洱茶？”
赵恒煊气笑了，“你总是这样，一言不合就转移话题。”
“那要喝吗？”
他又小声地问。
赵恒煊爆了一句粗口，然后恶声恶气道：“喝！”
杜明冉光速奔向了吧台，让赵恒煊那句“喝死我好了”胎死腹中，他甚至怀疑杜明冉知道自己会接着说什么，所以先下手为强。
很快，满室茶香，普洱茶被端了上来。
杜明冉站在一边，双手紧握着，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就像那种做了错事，总是希望以一句“吃饭了”来消除和孩子之间误会的父母。
而事实上，这招该死的有用，赵恒煊暗恨自己不争气，放下茶杯后干干地开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杜明冉讨好地点头。
“既然知道是我的人，那你还任由他那么骂你，你是不是没把我这条粗大腿放在眼里？”
杜明冉忍不住笑了，赵恒煊瞪他一眼，他立马低下头。
赵老板继续说，并且一锤定音：“以后要是让我知道，身为霸总小弟的你这么没用，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杜明冉笑着点点头。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赵恒煊最后缓下神色，咕哝道：“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你就光坐在那里听他骂你，不会回击吗？
骂他小老婆，骂他老巫婆，骂他臭不要脸傍大款啊，骂人还要我教你吗？”
他就这样越说越激动，将那位三夫人从头到脚、连皮带骨，甚至九族开外的亲戚都拿出来骂了一遍，最后杜明冉听不下去了，打断他：“你刚刚来找我，和张助理的事情谈完了吗？”
那么厚厚一沓的资料，不像短时间就能结束的。
赵恒煊意犹未尽地住了口，“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喝了一口茶，拨通了张清路的内线电话，对方没有接，他又拨了一个，还是没接。
杜明冉见状说道：“我帮你去他办公室看看。”
赵恒煊犹疑着，最后说：“你去告诉王嘉佳，让她跑个腿。”
杜明冉便出去跟王嘉佳说，王嘉佳点着头，临走前道：“正好你出来了，刚才前台打电话跟我说，骄阳科技那位负责来敲定合同初稿的钱总下午西点要过来，你记得转告赵总。”
杜明冉点点头，一回去就把事情转告给了赵恒煊，他信心满满：“你尽管和张助理谈事情，我会提前半个小时提醒你的。”
于是，从张助理再次拿着文件进门到快接近下午3：30的时候，杜秘书都乖乖坐在旁边旁听，时不时看看时间。
终于，时间跳到了3：30，杜明冉咳了咳准备开口。
赵恒煊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开始嗡嗡震动，杜明冉只好按捺下来，眼巴巴地看着。
赵恒煊把电话接起来。
对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说话声音又快又响亮：“赵总，我知道我们骄阳科技是小公司攀不上你们这尊大佛，您要是不想跟我们签合同也不用整这些手段，首说就好，我们也不会自讨没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