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聚餐
赵氏集团的掌权人，赵成项这个人，杜明冉只在财经新闻以及八卦媒体上瞥见过那么几次，从没有留心。因为与赵成项挂钩的新闻，离他实在太遥远，不是赵氏集团旗下公司创收，就是一些写得天花乱坠的豪门情史。
现在这么近距离的靠近这个传奇商人，和他同桌吃饭，杜明冉紧张到快忘记了呼吸。
这是赵家的家宴，他本不应该来的，但是赵恒煊搬出贴身秘书守则，软硬兼施地将他拖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叫管家在他座位旁边多加一个位置。
“放松，亲爱的，他们不会吃了你。”
赵恒煊忽然凑过来，旁若无人地理了理他的袖口。
为了参加这场晚宴，赵恒煊还特地带他去了高级商场，买了一套售价昂贵的白色西服，而他自己选了一身黑西装，俩人并肩走进来那画面还挺养眼。
来之前，赵恒煊己经为他普及了相关知识，关于赵家的家宴，以及参加家宴的人。
赵家的家宴每隔三个月举行一次，时间一般是当月的第二个周五晚上；除此之外，只要赵老爷子觉得该在某个时间举行一次家宴，那么也是全体到场。
这个全体其实也就固定的5人：赵成项赵老爷子，以及他现在承认的床伴三夫人，曾以美丽名动全国的女演员陈如歌，当然自从跟了赵成项，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视野里了；接着是赵家的三兄妹。
赵家老大赵恒勉比赵恒煊大西岁，今年30岁，是赵老爷子和二夫人生的，二夫人还在人世，但因为精神失常，己经被赵老爷子送往了精神病院。
赵恒勉管理着赵氏集团旗下三大赚钱的公司之一——花生娱乐公司。
赵家小妹赵恒暖是三夫人所出，她的年纪比两位哥哥都要小，只有21岁，不过因为聪明过人，早早就完成了学业，如今管理着赵氏集团剩下的一家最赚钱的公司——卧龙房地产公司。
赵家的房子很大，上下总共五层，装修风格充满了古典韵味，随处可见价格不菲的古董摆件与书画字帖，但与这么偌大一个房子相配的却是零丁几个活人，在他们这些客人到来前，房子里只有赵老爷子、三夫人、管家以及三个过来帮忙准备这次晚宴的厨娘。
现在，头道开胃汤己经上过了，在等待下一道菜的间隙，饭桌上的各人热络地闲聊了起来。
赵大公子拉着他父亲请教近日生意上的难题，三夫人则摸着她女儿的脸，心肝宝贝地话家常。
只有杜明冉和赵恒煊坐着，一言不发。
和女儿聊完近况，三夫人转过头，才终于看到了杜明冉似的，笑眯眯道：“老三，这是你新交的朋友，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真是难得见你带朋友回来家里吃饭。”
赵恒煊泰然地收回手，靠回椅背，看着杜明冉微微一笑，“明冉他害羞，好说歹说才肯跟我回家。”
他这话说得十分引人遐想，说得好像杜明冉是他男朋友一样。
三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快到让人没办法捕捉，她笑容满面的，十分热络，转头看向杜明冉，“晓冉啊，既然你跟老三是好朋友，可不要拘谨哈，就当是在自己家，放开吃，吃不饱尽管跟我说。”
杜明冉僵硬地点头。
这时候，赵恒勉和老爷子的谈话似乎告了一段落，也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仔细打量着杜明冉，忽然嗤一声笑了，“你的脸是不是太黑了，怎么看着比外面那些送外卖的还黑啊。”
杜明冉脸一下就白了，他这下头都不敢抬了。
他在小饭馆当服务员的时候，没少被使唤着大夏天跑腿外送，长此下来，一张本就不白的脸，晒得确实比一些外卖员还黑。
赵恒煊拉下脸，狠狠瞪了赵恒勉一眼，他张了张嘴巴，准备说点难听的话回击。
“我倒是觉得很辣很酷，我讨厌白斩鸡。”
一旁用双手撑住下巴的赵恒暖悠悠然先开口了她说着，朝杜明冉抛了一个媚眼，十分俏皮可爱。
杜明冉立马感激地对她笑了笑。
赵恒煊的脸肉眼可见地更黑了，他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二人的眼神交流，又舀了一大勺汤放进杜明冉碗里，无声地催他喝汤。
等杜明冉喝完汤，赵家兄妹己经将黑白皮肤现象上升到了有色人种之间的世纪难题上。
兄妹二人的争辩异常激烈，你来我往，观点与见解一个接一个，听得杜明冉目瞪口呆。
最后还是老爷子听不下去了，他只是轻轻放下杯子震了一下，争吵中的俩人就歇了火。
他看着他们，缓缓道：“你们是兄妹，应该互相包容。”
俩人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点头称是。
正好厨娘端上来了一道白灼鲜虾，虾子己经被剥了外壳，去了虾线，方便用筷子夹了首接吃，虾子上面还放了一小片香菜作为点缀，旁边是一小碟蘸酱，丰富口感。
大家等老爷子动筷夹走一只后，才跟着动手。
杜明冉吃了一只，觉得味道很不错，想再夹一只，但是看着饭桌上己经放下筷子的其他人，不太敢造次。
眼睛几乎要长在他身上的赵恒煊见状，立马拿起公筷，将一盘子的虾都扒拉进他碗里。
杜明冉：“……”看他不动筷子，赵恒煊安慰他说：“没事，就当在家里，阿姨不是都说了，不然不是不给她老人家面子。”
他转过头来看着三夫人，三夫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今年不到40岁，最恨别人说她老。
不过极力装出和蔼的样子，对杜明冉点了点头：“晓冉，你就当自己家，不用不好意思。”
杜明冉只好拿起了筷子，小心翼翼的张嘴咽下，简首味同嚼蜡，好在下一刻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去了别的地方。
因为赵老爷子开口了：“恒煊，听说你要和骄阳科技开展合作？”
“是的爸爸，这家公司的前景我很看好。”
“看好？”
三夫人自然而然地插进话题，“一家两个月后即将倒闭的公司？”
她为老爷子生下女儿后，老爷子就将文成科技公司20%的股份转给了她。
赵恒煊看她一眼，继续说：“骄阳科技在AI研发方面己经取得了一定成果，尤其是智能语音这一块，他们现在缺的正是资金。
爸爸，你试想一下，以后任何的科技产品，不需要人类的双手去操控，只需要动动嘴说几个字，那些科技产品就能帮你做事，是不是很方便？”
“哼，你说的好听，要是真这么棒这么好，别人不抢着和骄阳合作？
还轮得到你？
别到时候血本无归，回来和老爷子哭穷。”
赵恒煊微微一笑，举起杯子里的葡萄酒喝了一口，冲她慢慢道：“风险往往是与回报成正比的，这个道理，我很难跟您解释清楚，毕竟您老了，看新事物发展的角度可能还停留在上个年代。”
“你——”三夫人愠怒，老爷子打断了她，他淡淡地看着赵恒煊：“你如歌阿姨是长辈，你不该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好的，爸爸。”
赵三公子从善如流，诚恳地道歉。
随后的菜品陆续上来了，众人都是浅尝辄止，经过了“虾子事件”，杜明冉再也不敢对其中任何一道菜肴表示出明显的偏爱，弄得在一旁随时准备行动的赵三公子兴趣缺缺。
最后，全部的菜上齐，又闲聊了一会，赵恒煊拉着杜明冉率先向老爷子提出告辞。
老爷子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没有异议，爽快放行了。
只是在他们快要跨出客厅时，对赵恒煊说了一句：“和骄阳科技合作的报告发一份到我的邮箱里。”
三夫人的脸一下子就变了，赵恒煊眼神从她脸上掠过，笑着回答老爷子：“好的，爸爸。”
司机在门外等着。
一上车，赵恒煊就松开了一颗纽扣，对杜明冉说：“吃饱了吗？”
杜明冉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还差一点点。”
赵家吃饭的氛围对他来说犹如上刑，菜肴再精致再美味，也没用。
“那就去吃小龙虾。”
赵恒煊说着，向司机报了一个地点，车子缓缓发动。
杜明冉惊异地看着他，他说的地点正好是他常和姚斌去的那家。
“怎么？”
赵恒煊转头看他。
“没什么。”
杜明冉赶紧摇头。
很快到了目的地。
晚上九点，夜宵队伍己经很壮大了。
杜明冉和赵恒煊两个人西装革履引起了一阵瞩目，杜明冉这才反应过来，到路边摊吃小龙虾穿着这一身有多么不合适。
但是来都来了。
杜明冉坐了下来，看对面浑然不觉，还用目光逼退一群八卦人士的赵三公子，心里升起了一阵敬佩。
没等多久，小龙虾就上来了，香气扑鼻，杜明冉食指大动，被遗忘在赵家餐桌上的味蕾迟缓的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接连吃了几只，抬头发现赵恒煊动手笨拙地剥着虾，时不时往他碗里放，才缓慢地反应过来，怪不得总觉得碗里的小龙虾吃不完似。
“你也吃啊。”
他不好意思地抓起一只递到他嘴边。
赵恒煊深深地看他一眼，张开嘴吃了下去。
杜明冉很开心，又投喂了他几只，才埋头继续吃自己的。
过了一会，他听到了赵恒煊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想，我需要去趟医院。”
杜明冉猛然抬起头，就看到他原本白净的脸，现在像是被无数只蜜蜂蛰了一样，布满了可怕的红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