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跟在沈亦初身后的知画听见侯夫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心中却对苏流月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姐说的果然没错,这世子今天还真的去不了杏花巷了。
不过知画抬头后,脸色瞬变,惊慌失措的看向沈亦初。
“世子?”知画声音轻颤,带着一丝期盼和紧张,怕沈亦初会丢下她家小姐不管。
沈亦初此时脸上带着纠结,一边是他的母亲,若是他今天违逆母亲的话,那就是不孝。
可若是他不去杏花巷看流月妹妹,他心中总有一股不安,苏流月那双清澈惹人怜惜的眸子总是浮现在他脑海中,折磨着他,让他辗转难眠。
侯夫人柳氏此时就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站在侯府门口,眼神凌厉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她见沈亦初犹豫不决,心中失望至极,同时一股无名怒火也在胸腔中乱窜,看来这苏流月已经成祸,不除不行,而且淮南侯府和兵部尚书之女正在议婚的事情,上京城中已经传开了,倘若这个时候传出来侯府世子和一个孤女不清不楚,那她们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柳氏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她厉声吩咐身边的婆子。
“你们去把世子请回去,以后世子上下衙门都派人跟随,倘若路上拐弯了,立即杖毙跟随之人。”
柳氏是最了解儿子的人,知道儿子心软,待人和善,不会眼睁睁看着下人为他而丢了性命,所谓打蛇打七寸,柳氏最知道沈亦初的七寸在哪里,知母莫若儿,莫过如是。
知画紧张的看着沈亦初,此时也不敢开口说话,但是眼里却含着眼泪。
此时柳氏身旁的两个婆子已经靠近沈亦初,把知画狠狠推开。
知画一个不防,被这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撞倒在地,地上的青石板硌破了知画的手。
知画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此时她也抬头看向沈亦初,见沈亦初脸上带着恼怒,大步走过来,对着两个婆子冷斥一声:“你们干什么?滚开。”
婆子却有恃无恐,只是微微垂眸而立,没有半分挪开身子的打算。
知画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声音中含着哭腔开始劝说沈亦初。
“世子,您别为难了,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找其他大夫瞧瞧,以后奴婢就不来打扰您了,以免让您和侯夫人失和,到头来侯夫人再责怪我们家小姐,倒是奴婢的不是了,今儿出来找世子,本来就是瞒着小姐的,看来奴婢又给我家小姐惹祸了,奴婢就先回去了。”
知画福了福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沈亦初急的团团转,可是那边柳氏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知画的马车离开,一个字也交代不出来。
“世子,请吧。”
沈亦初冷冷扫了一眼两个婆子,两个婆子清晰的在沈亦初的眼眸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婆子们吓的不禁赶紧垂下头去,再不敢放肆,直到沈亦初转身回府,两个婆子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她们从未在世子的脸上看见过杀意,侯府的人都知道世子是个温润公子,可是却忽略了他是世子,是主子,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柳氏看见沈亦初回转,脸上的神色终于轻松了一些,其实她刚才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尽管内心笃定自己的儿子不会做出忤逆长辈的不孝之举,可是她心里还是不敢放松,毕竟苏流月的模样实在是太勾人,她现在还不知道沈亦初和苏流月现在是什么关系?
“初儿。”
柳氏见沈亦初过来,脸上挂着得体温柔的笑意,轻轻唤了一声儿子的名字,想以此来缓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是沈亦初只是微微给侯夫人行了一礼后,便声音清冷道:“母亲,孩儿身子不适,想回去休息,就不陪母亲了。”
沈亦初说罢直接越过柳氏进了侯府。
柳氏看着儿子的背影,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她捏碎了。
柳氏心中也气闷不已,即使她已经放下身段来缓解母子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可是到底还是产生了隔阂。
柳氏把这笔账又算到了苏流月的头上。
沈亦初回到院子后,立即招来夏风。
“夏风,本世子现在出不去,你想办法去打探一下苏小姐的病情,一定要瞒着我母亲,知道了吗?”
沈亦初此时忧心不已,想到苏流月的病,便百爪挠心,可是他却迈不出侯府一步,他母亲在侯府内布满了眼线,只要他一出清风院就会立即有人报给母亲。
夏风虽然为难,到底在侯府还是有些交情的,他凭借是沈亦初身边的贴身小厮,侯府的下等奴才都巴结他,只要他不出侯府,从侯府外传递消息进来还难不倒他,只是万一被侯夫人发现,他难保要屁股开花,不过为了世子,他也豁出去了。
另外一边,知画在马车内处理了一下手心里的伤口,马车便已经到了杏花巷。
回到凉亭内,苏流月正在凉亭内休息。
凉亭四周是高大的树木,叶子为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悠扬而宁静。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犹如碎金般点缀在凉亭的每一处角落。
凉亭周围挂满了薄荷绿的纱帘,随着微风轻轻掀起,从轻纱的缝隙中能看见凉亭内正侧卧着一名如画少女。
知画踮着脚轻轻来到凉亭内,看见入画正坐在石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扇子,脑袋一点一点的在打盹。
春画和彩画两人一左一右跪坐在毯子上给苏流月捶腿,两人的头都要趴在软榻上了。
亭子里还燃着兰花的熏香,香气袅袅升起,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香味既不浓烈也不稀薄无味,而是恰到好处,弥漫在亭子内的每一个角落。
知画来到石桌旁,轻轻提起桌子上青花瓷的笑樱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出去这一会儿,知画觉得嗓子都要冒烟了,她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喝完,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知画的动作很轻,但是倒水的声音还是惊动了正在扇风打盹的入画。
入画抬眸一看见是知画坐在一旁,轻轻放下手中的锦扇。
两人悄悄走到亭子外面,入画还回头看了一眼软榻上熟睡的苏流月,这才轻轻放下纱帘。
低声询问知画:“侯府那边如何了?”
知画眸中全是敬佩之色,声音轻快小声道:“一切都如小姐所料,分毫不差,世子听说小姐病了,就要和我坐马车回来看望小姐,可是被侯夫人给拦住了,世子虽然被侯夫人拦住,可是世子好像也生气了,我还从未见过世子生气,他今天对着两个阻拦的婆子还发了脾气,啧啧,一向温润的翩翩公子,为了咱们小姐改性儿了,可见小姐的计划已经有成效了。”
入画听了脸上也是一脸喜意,不过她注意到了知画的手上还缠着纱布。
“你怎么受伤了?谁伤的你?”
入画脸上的笑意消失,眸光中蒙上一层焦急,赶紧抓过知画的手来看。
知画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道:“无碍的,为小姐办事,受点伤算什么?”
“是知画回来了吗?”
苏流月轻灵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慵懒,从亭子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