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听见了温岁的娇笑声。猝不及防之间，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沈确站在门口，他比我高很多，身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将我笼罩在里面。
我仓促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睛。
然而他扶住了我的肩膀。
“吴虞，你眼睛怎么红了？”
他轻声问。
温岁冷笑着从我身边经过，哼了一声。
2沈确放任温岁这样奚落我，我很生气，以至于原本打算给沈确的礼物，我都不想给他了。
那是一条围巾，我织了很久很久的。
因为有一天大雪夜里，沈确穿得很单薄，站在沈家门口，他爸爸妈妈却迟迟没有见他。
爱一个人总会心生怜悯。
即使我知道他被筛选出了抗寒基因，并不怕冷，却还是希望下一个大雪天，他能有一条温暖的围巾。
沈确每一个生日都过得很消沉，因为他和父母的关系并不亲密，甚至不比陌生人好多少。
在他父母眼里，他生日的那一天，不过是从一个实验品从胚胎变成了人而已。
他们抱头痛哭，庆贺自己的试验成功，却没有因为他而生出多少舐犊之情。
在沈确两岁生日那天，他父母的违规实验被发现了。
顷刻之间，无数媒体报道涌入进来。
斥责他们违反实验伦理的声音和对基因编辑技术的贪婪渴求汇聚成两种力量，在激烈交锋中，把沈确推到了风口浪尖。
那个时候沈确应该痛恨过自己的早慧。
因为在自己来到人世两周年的日子里，没有鲜花和蛋糕，只有一群科学家隔着玻璃墙看他。
“这是不符合人伦的怪物，应该人道主义销毁。”
沈确听到一位科学家说。
“可他已经诞生了，拥有神圣不可侵犯的生存权。”
他又听到有人否决。
双方争执不下，沈确冷静地全程听着他们讨论自己的去留，仿佛自己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我的妈妈那时候是沈家请来照顾他的保姆，平常温柔到几近懦弱。
但是她挡在沈确身前。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科学不科学，他就是一个孩子！
如果你们要对一个孩子下死手，那就先杀了我！”
现在的改良派大概想不到，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他们最看不起的自然派在保护自己。
然后我牵着沈确的手，轻轻捂住了他的耳朵。
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后来的每一年生日，沈确都是和我一起度过的，只有在收到礼物的时候，他脸上才会短暂地露出笑容。
为了他一个短短的笑，我总是费尽了心思。
然而我有些厌倦了。
“吴虞，今天下班后……”我汇报完工作，沈确欲言又止地叫住我。
他一定知道前段时间我疏远了他，但是他习惯了我一直站在他身后，像一棵遮风挡雨的树，默默无言，只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我知道他在期待我给他过生日，但我沉下脸来。
“沈总，我虽然受雇于你，但下班后的时间应该可以自由支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