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十三将士归玉门
李乐想着想着,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甚至在脑海里十分中二的大叫出来:“遍寻天下,但求一败,你们一起上吧!”
正YY呢,突然就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吓得他赶忙睁开了眼睛。
却见是白龙跑了过来,垂下头来轻轻在蹭自己的下巴,温热的鼻息不时喷在自己的脸上,见李乐醒来,嘴里立刻发出咴咴的欢快的低鸣。
李乐心中欢喜,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水,拍了拍他的脑袋,轻抚他脖子上的鬃毛,只觉柔顺得好像这世间最好的绸缎一样。
也在这时,那名汉军军官又再次骑马跑了过来,李乐拍拍白龙的脖子,白龙这才恋恋不舍又跑到后面去了。
这时日头已经渐渐西斜,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这军官便干脆下令扎营休息。
可能是因为之前遇到了北匈奴人的偷袭,这次扎营可说是非常认真了。
先是寻了一处靠近水源的平坦之地安营,接着又是挖掘挖掘壕沟和陷马坑,又是砍伐树木竖起栅栏。
那些胡人骑士不擅长做这些,就干些捡柴的活,更多的则是策马挎弓呼啸着往天山方向林子里打猎去了。
李乐则被扶着在一个坐垫上坐下,那汉军军官则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过一根树枝,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地上慢慢写着字。
“小郎君可好些吗?承蒙小郎君救助之恩,吾等没齿难忘,请受耿武一拜!”
说罢就真的跪地长拜以表谢意,李乐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却是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谢天谢地,这人果然是认字的,总算可以无障碍交流了。
他也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道:“在下随恩师云游四海,常年在极西之地游历,不识中原口音,还请勿怪。”
写完这段话,确认他看懂后,李乐又在地上写道:“敢问将军,不知今岁是何年?此为何地,汝等要去何处?将军可否边说边写?”
“莫要再叫吾将军了,在下只是小小队率一个,小郎君叫吾耿队率就好。”
那军官一脸惊奇的样子,拿起树枝一边说一边写道:“今岁乃是永平十八年,此地为大汉之西域,卑陆国刚过,将至东且弥国,吾等这是在去往乌孙国的路上。”
“永平十八年?”
李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永平十八年是哪年啊?
但很快脑子一个激灵,曾经的记忆片段一下全连了起来。
这果然是东汉初期,这还真是一个冷门的年代,说起这段时期,人们最耳熟能详的莫过于天命之子,流星雨、大风暴召唤者、大魔导师刘秀了。
而永平十八年,正是刘秀之子,东汉第二个皇帝刘庄的年号,比起他的老爹,这个刘庄在历史上没什么存在感,这个时期比较为人熟知的人物,也就一个“投笔从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班超了。
但这个时代,最让人感到震撼,让人激荡万分的,却是另一个人,还有发生在他身上,史诗般的传奇故事。
耿恭!十三将士归玉门!
故事还要从一年前讲起,因为王莽篡汉、天下大乱,西域都护府也因此丢了。
之前投降汉朝的匈奴也趁机反叛,并逐渐西进占领了西域。
后来光武中兴,东汉建立,到汉明帝刘庄时又开始重新经营西域,先是在蒲类海击败北匈奴的军队,之后进兵平定车师,再次在西域设置都护府。
同时任命耿恭为戊己校尉,屯兵车师后部金蒲城,任命谒者关宠也为戊己校尉,屯守车师前部柳中城。
两部各有兵马数百,却要防守在抵御匈奴的第一线。
这应该是去年十一、二月的事。
匈奴自然不会轻易将西域拱手让给汉朝,于是在今年,也就是永平十八年,匈奴人便开始大举进攻留守西域的汉军,首当其冲的就是耿恭所部。
先是在三月份的时候,北匈奴单于派左鹿蠡王率领两万骑兵攻打车师,耿恭派司马领兵三百人前往援救,结果全军覆没,车师后王也被匈奴斩杀,继而两万匈奴骑兵又将金蒲城围得水泄不通。
耿恭先是亲自登城作战,把毒药涂在箭上,喊话匈奴:“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随后羽箭齐发,中箭的匈奴人看到伤口处血水沸涌,大为惊慌。
当时恰好出现出现狂风暴雨,耿恭军乘机发起反击杀敌甚众,北匈奴震怖,相谓曰:“汉兵神,真可畏也!”于是解围撤退。
之后因疏勒城边有溪流可以固守,耿恭便率军占据该城,七月,北匈奴再次前来围攻疏勒城,并在城下堵绝溪流,耿恭在城中掘井十五丈,仍不出水。
将士们焦渴困乏,甚至挤榨马粪汁来饮用。
耿恭于是整衣拜天,或许是奇迹,或许是巧合(溪水渗透过来总要时间),没过多久深井里果然有泉水涌出,众人齐呼万岁。
耿恭命令官兵在城上泼水给北匈奴人看,匈奴人见了,大惊,以为汉军是有天神护佑,于是退兵。
但北匈奴仍不死心,一面继续在周围放牧,一面仍旧用重兵将疏勒城围的死死的。
也在这个时候,西域诸国几乎全都投降了北匈奴,天山以南的西域都护陈睦被焉耆和龟兹两国联合匈奴攻打,本人连同麾下两千汉军全军覆没。
与耿恭相隔不远的友军关宠也被北匈奴围困在柳中城,不久城破,同样全军覆没。
漫长的围城仍在继续,这时又传来汉明帝驾崩的消息,于是车师国再次叛变,投降北匈奴与其一起攻打耿恭所部坚守的孤城。
这个时候,整个西域北部就只剩下耿恭率领的百十号人在苦苦坚守。
而他们面对的敌人,却至少有数万……
好在车师后王夫人的祖先是汉人,经常偷偷为耿恭传递情报,又悄悄为疏勒城提供粮食军饷。
不过她一个妇人的能力到底有限,匈奴之后又再次将疏勒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个月过去,城中还是不可避免的“食尽穷困”,于是“乃煮铠弩,食其筋革”。
也就是像红军过草地那样,实在没东西吃了,就煮皮革铠甲吃。
耿恭和士兵以诚相待,同生共死,所以众人也就全无二心,但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被活活饿死,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数十人。
北匈奴单于亲自率军前来,一定要让耿恭投降,于是派使者去招降:“你如果投降,单于就封你做白屋王,给你美女为妻。”
高官美女,条件不可谓不诱人,但耿恭能被它诱惑么?
出乎意料,耿恭竟然答应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派个人进城来谈谈吧!”
北虏单于大喜,赶紧在军中选了个能说会道的使者,让他进城去招降耿恭。
更出乎意料的是,耿恭见到匈奴使者后,根本不给对方“能说会道”的机会,半句不罗嗦,直接将他推上城头,当着城下匈奴单于的面,迎头就是一刀!
然后就在城上,对着匈奴的大军,将尸体的肉割来烤着吃!耿恭用这样的行动,把投降这条后路给完全断绝了。
与其说是饿极了骗个“食物”进来,不如说是横下一条心,誓死也要坚守孤城。
这就是一千年后,岳飞《满江红》中“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来历!
这就两千年前,我们汉人先祖宁死不屈的勃勃血性!
北匈奴单于大怒,增派大军围攻耿恭,却依然未能攻破城池。
也在这时,远在万里之外的首都雒阳,朝廷终于忙完汉明帝的丧事,随后汉章帝亲自主持公卿会议,讨论救援西域戊己校尉耿恭、关宠二部的事宜。
司空第五伦(第五是个复姓)的意见是不宜救,在他想来,朝廷接到关宠的求救信时,二部已经被匈奴重重围困,路上走的时间,中间大丧耽误的时间,再加上援兵赶路的时间,只怕等援兵赶到,耿恭、关宠两部早已尸骨无存了。
另一位高官司徒鲍昱却站出来,竭力请求派出援兵:“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
意思是说: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为国尽忠,现在到了危难之际,朝廷却不管他们了,对外是纵容了残暴的蛮夷,对内是伤了那些忠臣良将的心!
若是我们不去救援,以后匈奴卷土重来,谁还愿意为大汉卖命呢?
于是汉章帝被说动,在第二年正月的时候,七千汉军在风雪中西出玉门关,进击车师,攻打交河城(车师前部),斩杀三千八百人,俘虏三千余人,北匈奴军狼狈而逃,车师也再次投降汉朝。
这时关宠早已战死多时,因为关宠部在耿恭部的南边,关宠被围的时间比耿恭还要短几个月,连关宠都没撑到援军到来,大家一致认为耿恭所部存活的可能几乎为零了。
又值数九寒冬,大雪封山,道路难行,于是统领援军的秦彭、王蒙、皇甫援等将领都决定返回,毕竟他们不能为了这几乎不存在的希望将全军置于危险之地。
当时耿恭派去敦煌求援并领取寒衣的军吏范羌正好在王蒙军中,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坚持一定要去疏勒城看看。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最后还是分给他两千部队。
于是范羌带着两千人经由山北之路去接耿恭,途中曾遇到一丈多深的积雪。援军精疲力尽,仅能勉强到达。
耿恭等人夜间在城中听到兵马之声,以为北匈奴来了援军,大为震惊。范羌从远处喊道:“我是范羌。朝廷派部队迎接校尉了!”
城中的人齐呼万岁,于是打开城门,众人互相拥抱,痛哭流涕。
然而让范羌没想到的是,连同耿恭在内此时城中汉军活着的仅余二十六人。
次日,他们便同救兵一道返回,北匈奴派兵追击,汉军边战边走。
这些人饥饿已久,再加上伤病,等三月抵达玉门关时,耿恭所部幸存的二十六人就只剩下了十三人。
这便是汉家历史上有名的十三将士归玉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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