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衣上的笔迹

柯冬遭到了一部分男生和女生的追捧，倒不是因为破案如神，而是因为“降服”了“女张飞”“小魔女”。

“你干嘛非得让简洁给初晴道歉呢？”事后，牛小虎问。

柯冬深沉地说：“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大概是直觉吧！我直觉她需要道歉，只是长时间以来养成的不习惯道歉的习惯让她说不出来‘对不起’，所以我来帮帮她！”

“天！逼她道歉竟然是为了帮她？”牛小虎怎么也闹不明白这之间的关系，“这种直觉是侦探必须的吗？难以理解，看来，我一辈子充其量也就只能做个侦探助理啦！”

其实柯冬那个时候也不明白，直到后来他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跟着感觉走，逼迫简洁面对真正的自己，卸去重重的防御。事实上，连简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会像穿了铠甲一般，因为简洁的潜意识里迫切地想放下这些防御，也就是说想脱下这些铠甲，但是穿得时间过长，怎么脱，脱下来怎样面对世界，有些害怕罢了。但是柯冬的逼迫最终是契合了简洁内在最深处最强烈的需求，所以她选择道歉，然后感到非常轻松，甚至野蛮也少了一些呢！

这些倒是一门心思想做名侦探的柯冬所意料不到的。

更加想不到的是，柯冬也遭到了大班长的追捧，初晴找上门来，要求加入“兄弟侦探小组”，成立“侦探三人组”。“什么？你要加入？做侦探，你一个女生耶！”柯冬把眼睛瞪得比包子还大。

“女生？女生怎么啦？谁规定的女生就不能做侦探？”初晴也瞪起眼睛，“你们说，要不要我加入吧？”“那……”牛小虎有点犹豫，拿眼睛去看柯冬。柯冬用胳膊肘撞撞他，使个眼色，“再说，再说吧！”敷衍两句，在初晴恶狠狠地瞪视中，手拉手落荒而逃。

搞什么嘛？一个女生加入“兄弟侦探小组”，那成什么样子？而且，大班长？柯冬耸耸肩，品学兼优，说一不二，完美班长，天哪！侦探小组不需要一个领导耶！柯冬蹬着眼睛，对牛小虎摇摇头：“立场要坚定，知道吗？”牛小虎吭哧道：“班长耶！好意思拒绝吗？”柯冬立场很坚定：“班长？班长怎么啦？就是班长才不行呢！”

“为什么嘛？”牛小虎嘟囔了一句，柯冬没有理他。

作业事件之后，有好一阵子的风平浪静，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儿都没发生。日常生活中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谁吵架了，又和好了；某某让老师批了；某某作文获奖了……对于小侦探来说，连提一下具体名字的兴趣都没有。

整个校园就像风平浪静的海面，偶尔有点小风刮过，也只是一点点小插曲而已。

不光是柯冬着急，就是助理牛小虎同学也有点坐不住了。少年的心哪容易就那么甘于平淡如水？他们俩凑一块嘀嘀咕咕：

“我说，小侦探先生，咱俩不会是失业了吧？”

柯冬“噗嗤”笑出声来：“还失业呢？咱俩‘有业’过吗？咱俩就是在岗也没人发工资呀！”

“有没有人发工资，咱倒是没想过，可是没有活儿干，总是怪无聊的吧？再说了，要是总无所作为，同学们该不会慢慢地慢慢地就把咱俩这侦探的身份给忘了吧？”

柯冬点点头：“那倒也是！可是，这一阵确实没有什么案子可破呀！”

牛小虎说：“没案子？咱就不会自己鼓捣出一个来？”

“什么？”柯冬瞪大眼睛，伸出手去摸摸牛小虎的额头，“嗯，是有点烫！”牛小虎一晃脑袋，把脑门从柯冬的手掌下逃脱出来：“你才发烧呢！”

“一个侦探加一侦探助理，自己鼓捣出一个案子来，再自个儿去破？搞笑诶！”

“不过，你想造出个什么案子来？”

牛小虎嘿嘿笑着说：“我就是这么一灵感突发，这么一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具体怎么做？”

“哦——”柯冬的这一声，牛小虎怎么听着都像是有点失望。

看到这里的朋友千万不要过分指责两位八年级就已经立志做名侦探的中学生。孩子们嘛！破案心切，惟恐天下不乱也是很正常的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强烈的破案欲望感动了老天爷，老天爷打定主意让两个孩子梦想成真。反正，真出事儿了。

语文课上，董老师在过道上来回巡视，一会儿在这儿停一下，一会儿在那里又看一下，看同学们正在做练习。

董老师走到柯冬面前，看了看他做题，就转过身去看过道那边的张磊。柯冬感觉到老师过来了，抬头看过去，只看到老师微弯着腰的后背。

“咦？这是什么？”柯冬控制不住自己的声带，惊奇地轻轻地叫出了声。

教室里静悄悄的，柯冬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大多数同学都听到了。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找声音的发源地。

牛小虎第一时间扭回头，看到柯冬一脸的吃惊，一只手指着董老师今天新穿上的风衣。风衣上有划过的笔迹，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到笔迹弄脏了老师的大衣。

“写的是什么？”牛小虎凑上去看，董老师已经转回身来：“你们俩看什么？”柯冬使劲儿冲牛小虎摆手，眨眼睛，那意思是你别说，老师会生气的。哪知牛小虎被惟恐天下不乱的心思主宰着，哪能领会到柯冬的意思，直通通地说出来：“您风衣上有字！”

“有字？”董老师挺纳闷。

“什么字？”所有同学们的目光都射过来，射到老师的风衣上，都想看看到底写着什么字。这时候，老师脱下风衣，铺展开在柯冬的桌上，老师凑近过去看。牛小虎眼尖，嘴又快，早已经念出声来：“你坏——”他拉了长音，最后那个字画了个“零蛋”来代替，牛小虎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但是他没敢念出来，也不能念出来。

“你坏蛋！”董老师却轻轻地咬着牙齿把这几个字念了出来。

全班一霎时寂静无声。

董老师分明是生气了。

柯冬也生气了。

牛小虎也生气！

但谁也不敢说话，他们在等着董老师发作，谁也不敢做那个点火的人。

老师的嘴唇蠕动着，胸口一起一伏。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她把风衣拿起来，穿在身上，又觉得不舒服，脱下来，两只手提着领子，看背后的字儿！淡紫色的风衣上墨黑的笔道，不是太分明，但是总归是能看出来的。

她抖抖风衣，再使劲儿地抖，仿佛是想把写在上面的字抖掉一样，衣服撩起的风声，在同学们耳边有些刺耳。

老师徒劳地抖了几下风衣，字迹还在。然后，她把风衣搭在左胳膊上，走上了讲台，目光定定地看着同学们，同学们都低了头，茫然不知所措。柯冬的侦探意识在这个时候及时赶回来，赶走了气愤和惶惑，帮助他找回了理智。他抬起头来，看到老师眼睛里强自压抑的愤怒，然后，他了看教室里的同学们，都低着头，看不见每一双眼睛里藏着些什么。

教室里的空气凝滞着，同学们仿佛是连大气也不敢出。柯冬倒是宁愿董老师大发雷霆，把心里的愤怒发泄出来。

然而，她没有！她只是站在讲台上，脸色铁青，胸脯急速起伏着，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老师终于说话了：“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是谁？这么恨我？主动找我！我们好好谈谈！”然后，老师气呼呼地走了。

还不到下课时间！

老师一走，教室里就热闹了。空气立马就流动起来了，天下大乱给孩子们带来的兴奋马上就赶走了刚刚还盘踞在他们脑子里的愤怒和惶恐。

“嗨，你说是谁写的？”

“谁知道呢？我只顾低着头做题呢！”

“要说，这人胆子真大！”

“就是呢，要我可不敢！”

“不敢？也不能那么做呀，董老师对咱也不错呀！虽然有时候厉害点哈。”

……

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