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色如纱，月色如水，古老的城池，透着安详和静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开夜的沉寂，百名御卫兵手持兵器，疾行前进。
顾正夫还在院子里徘徊沉思，忽听府外一阵骚动，而丞相府外的暗沉的夜空，也已经被火把照亮。
他急忙低声对身边的家仆吩咐：“快叫夫人小姐起来，情况有变。”
铜门响起了沉脆的敲击声，顾丞相镇定了下心神，上前开门。
门外候着的，是司徒则。
“顾丞相，深夜叨扰，别来无恙。”司徒则抱拳微躬，执礼很是周正。
“是司徒则啊。”看着这个晚辈，顾丞相甚至感到有些亲切，尽管他的身边尽是手持冰冷兵器的士兵。“你从皇宫出来吧？季皇子如何了？”
司徒则皮笑面不笑，说出去的话仿佛带着利刺：“顾丞相耳目众多，怎么连季皇子的伤情，都没有探出来吗，拜丞相所赐，季皇子还在床上躺着呢，生死不明。”
顾正夫脸色一变，也收了长辈的慈眉善目，厉声喝道：“司徒则，你切莫血口喷人！季皇子受伤，我顾家有一定的责任，但这也并非我们所愿。若可以的话，老夫愿用自己一条老命，换季皇子平安。”
司徒则轻虐地笑了一声：“顾丞相，真是舌灿如莲啊。”
顾正夫已经笑意全无：“司徒则，我看你是一个不错的后辈，你的父亲与我又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才对你这么客气。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按官位，我是当朝丞相，你还没有职位，只是季皇子陪侍，你以下犯上，于礼不合。至于季皇子的伤是否与我顾府有关，我自会与皇上解释，用不着对你明说。”
司徒则知道顾正夫说的有道理，他的确不能对当朝丞相如此无礼，今晚的咄咄逼人与他以前的风格也是大相径庭。但是，他从小与楚季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如今楚季在生死边缘挣扎，他实在很难做到冷静。
再说了，皇帝也说了，暂时不动顾正夫。他只是来抓顾滢的。
无须再废话了，司徒则将玉牌拿出：“奉皇上口谕，押顾滢入狱，请顾丞相不要阻拦。”
顾正夫陪伴御前已久，岂不知这是皇上贴身之物，看来楚季是伤势极重了，不然，皇上不会半夜下令捉拿顾滢。但顾滢是他的爱女，他又哪里舍得让她遭受牢狱之灾。
思之于此，对司徒则的口气也软了不少：“虽然季皇子是为了救顾滢而受伤的，但这并不是顾滢的错。因此就让滢滢入狱，是不公平的。请司徒侄儿稍等片刻，老夫即刻入宫面圣，自会跟陛下解释清楚。”
“顾丞相，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司徒则并未因为他的软言软语而退缩半步，一想到躺在床上的楚季，他的心又痛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太医已经查明，季皇子在遇刺之前就中了毒，而他遇刺之前，和我，还有顾滢，在忆萱阁喝酒。顾丞相，您该不会不知道忆萱阁这个地方吧。这次，不止是顾滢，还有忆萱阁，还有你的儿子顾平云，都要倒霉。只是我实在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不肯动你。”
这句话刚好被出来的顾滢母女听得，顾滢脸色苍白，失口喊道：“在忆萱阁中的毒？这不可能，忆萱阁绝不会干这种事。”
“忆萱阁可是你哥哥的。你怎知你哥哥不会干这事？”司徒则冷冷地说。
“我知道，我哥最看重的就是忆萱阁，他不会，绝不会，拿忆萱阁开玩笑。”
司徒则道：“顾小姐，你可知，任何的思念，即使是对顾萱，都没有权利来得重要。季皇子死了，奕皇子得利，对你哥哥可是大大有好处的。”
顾正夫正言道：“一派胡言！我顾家从不参与党争。”
司徒则：“顾丞相，我跟您说的太多了，剩下的，您还是自己跟皇上交代去吧。现在，还是让顾小姐抓紧时间跟我走吧。贻误了圣上口谕，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
说罢，一挥手，就有卫兵上前想抓顾滢。
“慢着”，顾正夫阻拦。“就算真如你所说，是平云干的，这又干小女什么事，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孩子吗？”司徒则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前几天已经成年了。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刚成年，就干了一件大事。季哥如此信任你，你却引诱他到忆萱阁，下毒谋害他。你可真是恶毒啊！”
“不是我！”顾滢赶忙摇头，“我一点也不知情，刺客来的时候，我是帮着你们的，你是知道的。况且，我相信我哥，他也绝不可能干这种事。”
司徒则回想，刺客来的时候，这丫头好像的确是帮着他们的，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计中计，圈套中的圈套呢。
“你如果真为季皇子好，就应该查明真相，抓住真凶，还我们一个清白”。顾滢继续说道。
“我会的。”司徒则紧了紧手中的玉牌。“但在此之前，请你配合我，跟我走一趟。”
他不再是成年礼上那个彬彬有礼的司徒则了，现在，他只有强硬，愤恨。
“好，我跟你们走”。顾滢道。
“不行”。顾正夫和顾夫人同时说道。
楚季生死垂危，他们谁也不能保证，顾滢此去，还能不能回来。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一个。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们没干这事，苍天有眼，会没事的，但是现在不去，就是抗旨，死罪一条。”顾滢淡然说道。
的确是这样。顾正夫只好说道：“那你先跟司徒则走吧，他不会为难你的。我马上进宫面圣，请皇上开恩，彻查真相。”
“不，爹，你马上赶往忆萱阁，他们有危险。”
司徒则：“皇上特有交代，顾丞相不得出丞相府半步。丞相还是在府里好好休息吧，真相，我自会去彻查。”司徒则自觉耽搁太久了，已不想再拖延下去，他一挥手，两名卫兵上前，将顾滢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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