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可是个十有九个都不愿去的鬼地方,那地方蛇虫鼠蚁特别多特别大,一刮台风,屋顶房子都能给掀翻了,要吃口青菜都难,物资比她们樟城还匮乏,那边的男人还不把女人当人看,总的来说就是一个艰苦且愚昧地方。
“东北粮食收成好,山货又多,你咋不选?”
“咱们国家,不管哪里都是好的。不过我特别怕冷,南洲岛那里暖和,再说了,我有个亲戚也住那边,到了那边还能有个照应。”
她记得许叔叔说过,父母亲曾经的老师,外公托付的三位见证人之一的罗康平,罗爷爷下放的就是南岛某个村子里。
她要是也能去南岛,就可以顺便找找罗爷爷。
唐红霞听到这话,倒也没再多说,拿了表给她填好,又盖了章,告诉她这一批去南岛的知青正月十六出发,到时候居委会和街道这边会统上买好车票,会有人送她们过去。
宋曳月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
上辈子,她是正月十六和张昱初扯的结婚证,这辈子,她正月十六要去下乡当知青。
两个不同的选择,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一世,她定要活得精彩,不再辜负外公殚精竭虑地为自己筹谋的一切,只要不犯蠢,不再任人欺压,一定可以幸福地活着。
从居委会出来,宋曳月突然感觉到一阵饥饿,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她只啃了个从空间拿出来的苹果,正想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就见对面街上站着一个人,这一刻,她只觉所有的好心情消失怠尽。
对面的人显然也看见她了,冲着她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叫一个疯癫又放肆,然后,飞快地朝她这边快跑过来。
宋曳月:……手痒了!
她开始四处找棍子,没找到,但是看到门口丢了半块堵门的砖头。
她一把捡起来,眼见着娄阳云就要冲到面前来了,举起砖头,神色凶狠地威胁道:“再过来砸死你。”
在娄阳云的印象中,宋曳月一直都是那种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的软乎性子,此刻露出如此凶悍的一面,顿时也被震住了,赶紧刹住了脚步。
待他站稳,看向宋曳月时,眼底满是惊艳与痴迷之色。
不过几天没到她,怎么突然变得越来越美了?阳光下的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瓷白如玉的肌肤看不到一点瑕疵,精致的五官更像是被雕琢过一般,虽然面露凶狠,却生动活泼,竟丝毫让人生不出一丝怒意。
这么美的女人,就该属于他,此时此刻,那种想要把她占为己有的欲望更为强烈,他想把她关在谁也看不见地方,永远地锁着封存起来,这样,谁都不能再打她的主意,她也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娄阳云越想越兴奋,看向宋曳月的眼神都透着几分癫狂。
宋曳月却被他这模样看得寒毛直竖,而她之所以这么抗拒娄阳云,则是心知他表面上看着是个正常人,内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后世有个专业名词——反社会人格。
娄家父子在这动荡的十年里,可是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这两父子,是没有人性可言的。
“小月,听说你和李家断绝关系了?警察局的许局长还去给你撑腰当靠山?你以为这样,就不用嫁给我了?还是你以为许局长和周文飞能斗得过我们娄家?”
宋曳月强忍着自己心里的不适,冷笑道:
“我既然能把李家赶出去,自然也有办法不嫁给你,我也不需要别人给我当靠山。你现在最好马上给我滚远一点,否则,我现在就喊你耍流氓,你爸是不是得去警察局捞你了?或者,我直接把你当臭流氓打死也行。”
娄阳云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发出癫子似的大笑:“小月,你胆子可真大,都开始威胁我了。行,我现就走。”
说完,转身就走了,倒是十分干脆利落。
宋曳月扔下手里的砖头,然后揉了揉手心,想道:“给我弄点防身用的东西。”
很快,手心发热,便知道她要的东西空间给弄来了,这才转身往回走。
娄阳云刚才那样子明显是生气了,却放肆大笑,反而让她感到更加不安了。
还有五天,才能离开这里,这几天她即便是哪都不去,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所以,防身的东西肯定是要准备好的。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离开,娄阳云没多会儿,又折了回来,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充满了掠夺和疯狂,直到看不见了,这才转身走进了居委会里面。
再出来时,脸色阴冷得可怕,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旋即又走了进去。
宋曳月快要到家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脑袋眩晕,她伸手扶住路边的樟树,闭着眼睛想要缓解,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她开始浑身发抖,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小月,你是怎么了?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周奶奶充满担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宋曳月才陡然一激灵,清醒了。
周奶奶扶住她,又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要不上医院瞧瞧?”
“周奶奶,没事,我就是突然有些头晕,可能还是因为后脑的伤,现在好多了。”她总不能说刚才走着走着,突然就一阵发晕,跟做梦似的,见到了很多画面,还是一些令她极其害怕的画面。
“那就好,走,上我家去。”周奶奶说着,拽着宋曳月就往自己家走。
宋曳月乖乖地任老太太拉着,等进了家,周爷爷从一个大背篓里正往掏东西。
“今儿你周爷爷找人买了条大白鲢,中午你就留在这儿吃饭。”周奶奶笑眯眯地说完,就上厨房忙活去了。
宋曳月跟周爷爷打了声招呼,也跟着进了厨房。“周奶奶,我来给您打下手吧。”
周奶奶让她出去歇着,她哪能干,本来就是来别人家吃白食,一般人家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要是能有几口好的吃,也是偷偷的,生怕让别人知道了,只有周奶奶这是在担心她头上的伤,特意让周爷爷去买回来,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补一补身子。
鱼不小,足有七八斤重,已经开膛破肚,被剁成了两截正放在灶台上。
周奶奶打开碗柜,抱了个坛子放灶台上,然后就开始准备辣椒,大蒜和生姜,宋曳月就去烧火,等锅子烧起来了,就见周奶奶拿着锅铲从里边儿挖了一铲子白花花的猪油放进了锅里。
宋曳月傻眼了:“周奶奶,这么多猪油,够吃好几天的了。”
周奶奶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没事,过年呢,就得吃几顿好的。”
宋曳月心里有些复杂,前世,她在想自己可能注定就是个命苦的,幼年痛失双亲,对自己最好的外公也早早地过世了,之后,便是尝尽了这人间的苦楚,后来回想这一生,给过自己温暖的人,只有寥寥几人,而周奶奶一家便是其中之一。
但现在想想,自己又是幸运的,若没有周奶奶这些年悄悄地照顾,自己兴许连十八岁都活不到。
这一次,能成功地把李自立一家赶出去,周奶奶更是帮了很大的忙。
“周奶奶,我已经申请下乡当知青了,正月十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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