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汉

第13章

回家途中，李光明一直在想一件事，江充面见李广利到底所为何事呢？想来想去，他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江充有意和李广利结盟。
身为穿越者，李光明知道巫蛊之祸的始作俑者之一是江充。但江充为何要这么做呢？他和刘据到底有什么仇？李广利是否参与了此事呢？
史书上没有明确记载李广利是否是巫蛊之祸的幕后黑手之一，但按照谁得利谁是嫌疑人的推理，李广利很有可能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李光明一阵头大，十年之后的巫蛊之祸他管不管呢？到底该站在哪一边？又该如何逃过灭门之祸？
回到府中已是黄昏，李广利已经回家，正在万安堂中反复踱步，带有一丝紧张和兴奋。
李光明懒得和他打招呼，径直从阁道回到自己的清风堂。
“等等，见到我为何不说话？”李广利对他的漠视很不高兴。
“见过父亲。”李光明心中暗叹一声，转身行礼道。
“一天到晚没有正经事，到处瞎逛，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李广利训斥道。
“我不是去瞎逛，而是向东方先生求学。”李光明耐着性子道。
“求学？跟着东方朔能学到什么？是插科打诨，还是不思进取？”
李光明没有任何兴趣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拱手道：“我累了，先去休息。”说完转身就走，气得李广利差点来揍他。
回到清风堂后，李光明拿出李延年留下的长卿琴，准备弹奏一曲《遁世操》，消解一下内心的烦闷。
这把长卿琴是李延年临死前送给他的，是李延年生前最为珍惜的一件乐器，底部留有司马相如（字长卿）的签名，故被命名为长卿琴，李延年颇费了一番周折才高价买入。
一曲尚未弹完，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将李光明从清明淡泊之境中拉回。
“弹琴！弹琴！不学无术，玩物丧志！以后，不准弹琴了。”李广利不由分说的冲进来。
李光明反驳道：“这是二叔留下的唯一一件乐器，被他视之为生命！”
“不要跟我提起你二叔，他就是个废物！除了鼓捣乐器、唱歌还会干什么？这些都是倡优之家干的事，我们现在是侯门，是贵戚，不是逗人取乐的倡优！”李广利也怒火冲天。
“古琴乃君子之乐，何时成了倡优之技？”李光明压住怒火道。
“那是你二叔附庸风雅专门去学的，还遭到了同行的嘲笑。不管如何，以后不准你弹琴，不准出现你二叔的一切！”
“呵呵，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出身？忘了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李光明冷笑道。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拍在李光明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李光明怒目而视，极力忍住没有出手反击，然后跨上老马，夺门而出。
长安城里不准纵马，但李光明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一口气冲到宣平里，然后进入旧宅。
李广利搬到北阙甲第后，宣平里的旧宅尚未出售，也有几个老仆人在照看。
“公子，你怎么回来了？”看到李光明，头发花白的老李有些惊讶。
老李是李广利家里的老人，是李广利的祖父从外面收养的孩子，一直在李家班子表演滑稽戏，李广利发达后，他就不再演戏。
“老李，这里有吃的吗？我饿了。”李光明没有回答，问道。
“有，有，只怕不合公子的胃口。”老李颤颤巍巍的走向厨房：“公子稍等，我马上去拿。”
“好，我先回自己的寝室，你待会儿送过来。”
推开寝室大门，一切如昨，没有一丝灰尘，李光明四处看了看，走到一面铜镜面前。
两年多前，他刚穿越到这里时，就曾站在这面铜镜前。当时，他很震惊，怎么如此年轻？要知道，在穿越前，他已经三十岁了啊。
三十岁的灵魂附身在十二岁的孩子身上，让李光明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融入这个社会，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公子，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只剩下两个窝窝头、一盘咸菜和一碗小米粥，凉了没事吧？”老李走了进来，端着一个食盒。
“没事，这些正好。”李光明拿过来就吃。
“公子是不是和君侯吵架了？”老李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李光明支吾了一声，没有否认，因为自从李广利回来后，他们父子的关系就有些紧张，府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想当年，你跟你父亲最亲。你不喜欢学乐器，也不喜欢唱歌、乐舞和演戏，你父亲都由着你，从不强迫你学。”老李感叹道：“可自从他从西域回来，一切都变了。”
李光明故意岔开话题问道：“你喜欢演戏吗？”
“不喜欢，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从事倡优呢？我们都是供人取笑，为人解闷的，谁会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连贩夫走卒都不如啊。”老李语调哀伤。
李光明沉默了，他无法感同身受，在他的时代，如果会唱会跳那就是万人瞩目的明星，怎么会被人瞧不起呢？
“幸亏你姑姑，你姑姑真的美啊，不仅长得美，乐舞也跳得好，你二叔一直保护着她，说要给她找一个最好的归宿。”年纪大了，总喜欢提起往事，老李自行开启回忆模式。
“她是怎么入宫的呢？”李光明问道。
“当时，平阳公主家养有歌妓，你二叔主动找到平阳公主，将你姑姑给卖了。你姑姑当时还很伤心，你父亲也不同意，两人还为此大吵了一架。后来啊，你二叔犯法入宫，写了一首《佳人歌》。那首歌写得好啊，一下子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就将你姑姑接入宫中。”
对于这段历史，李光明非常熟悉，如今听来，更显真切。
“现在好了，你和寻燕再也不用学这些了，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个人，还能做官。可惜，你二叔和姑姑都不在了。”说到这里，老李忍不住抹眼泪。
当天夜里，李光明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宣平里的旧宅，却久久无法入睡。李广利如此抗拒曾经的往事，那他心里对李延年和李夫人到底是何感受呢？是感激还是刻意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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