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顾时尧冷峻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赞许的颔首。
两人的甜蜜互动看的我默默抠紧了掌心，满心酸胀。
突然，一道“咔嚓”声传来，我闻声望去，就见本该牢固锁定的舱门竟开始滑动，渐渐闭合。
沈雪雪脸色一变，下意识想用手去卡。
机舱门厚重，万一卡到手，后果不堪设想。
我立即抓住沈雪雪的手腕，语气严肃：“你知道这个动作有多危险吗？！打开客舱门之后要锁定这是常识，你的空乘考核是怎么通过的？”
沈雪雪满脸委屈，看向顾时尧：“江承，我，我……”
她说话吞吞吐吐，一副被我欺负了的样子。
一旁的机组成员看不下去，忍不住替我开口：“工作失误还说不得，什么牌子的垃圾袋这么能装。”
“京航谁不知道陆机长和陈机长是情侣？有些人真是直肠通大脑，见个男人就往上靠。”
“替身永远也比不上正主。”
我皱了皱眉，出言制止：“好了。”
他们想替我说话是好心，但这个场合并不适合说私事。
沈雪雪却不罢休。
她眼眶通红，说话的的声音都带着哽咽：“江承，我没有……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
这句话顿时恶心的我胃里一阵翻涌。
可顾时尧看起来好像就好这口绿茶。
他心疼的将沈雪雪护在身后：“沈知微，纵容机组成员辱骂同事，你就是这样做机长的？”
“立刻给沈雪雪道歉，否则你和你的机组，就都滚出R919的培训！”
字字如刀，刀刀剜心。
我和机组为了这次培训，勤勤恳恳一整年没有休假。
顾时尧明明知道，却仍旧选择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我。
在他心里，沈雪雪就这么重要？
众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如芒在背。
为了机组成员，我只能对沈雪雪低头：“对不起。”
沈雪雪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
我不想再因为她继续耽误工作，看向顾时尧：“现在可以开始培训了吗？”
顾时尧冷睨了我一眼，缓缓开口：“都进R919，熟悉机舱。”
……
接下来的培训还算顺利，没再起争执。
等我将R919的驾驶练熟，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
做完绕机检查后，我根据排班，带着机组成员飞往澳大利亚。
航线繁复，等重新回到京都，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我疲惫地拖着行李回到家。
刚进门，就看见顾时尧正在换衣服。
四目相对，一片沉寂。
一月前的事情如针扎在我心里，隐隐作痛。
我别过头无视他，坐进沙发里闭目养神。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走近，顾时尧冷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今天要回去看奶奶。”
陆奶奶是陆家的掌权人，顾时尧父母双亡，是陆奶奶将他抚养长大。
她不喜欢我，总觉得我一个孤儿，能嫁给顾时尧是祖坟里上冒烟，每次去总要找点事情刁难。
我正准备拒绝，又听顾时尧说：“奶奶说要资助当初收养你的孤儿院，你别不识好歹。”
如果是这样，那我不想去也得去，孤儿院需要这笔钱。
我果断起身，和顾时尧一起往外走。
可没想到，刚到陆家老宅门口下车。
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扑跪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陈机长，我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吧。”
我眉头紧皱，正要开口。
就见沈雪雪看向顾时尧，脸上满是无措：“江承，本来我只是把你当朋友，可我现在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我不能让她没有爸爸……”
我霎时如遭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只剩下一幅没有血肉的躯壳。
我僵硬的问顾时尧：“这也是你梦里的一部分吗？”
顾时尧薄唇紧抿，看向沈雪雪的目光带着审视。
“你不记得了吗？”沈雪雪一副受伤的模样，“就是去逛婚纱店那天，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然后就……”
说着，她又戏精般的扯住我衣角：“陈机长，你别怪江承，是我太喜欢他了。”
“如果江承不要这个孩子，我现在就走。”
她这是想上位想疯了，特意在陆家门口逼宫。
我心痛到窒息，却强撑着提醒：“沈雪雪，像你这样说有顾时尧孩子的，一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只要我不同意离婚，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小三、私生子。”
沈雪雪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色白的连带着嘴唇都没了血色。
顾时尧喉结微滚，好像要说些什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怕顾时尧又说出什么戳我心的话，先他一步开口：“顾时尧，带着你的私生子进门吧，让别人看看你们陆家的教养！”
丢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街上夏风炽热，我的心却像是落入冰窖，只剩无尽的冷。
不想回家，我干脆回了航司，到办公室坐下。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就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太阳穴都涨得发疼。
我拿出抽屉里那份填好的出国深造申请表，看了又看。
两年前，经理推荐我去国外进修，回来就能进入航司的管理层。
可为了顾时尧，我一拖再拖。
结果现在两手空空，事业爱情都没得到。
真是应了网上说的那句：恋爱脑不得好死。
我自嘲的笑笑，拿起手机给经理发信息：“经理，我决定出国深造。”爱和事业，我总要有一个，才不会显得太狼狈。
夜沉如墨，窗外飞机的引擎声轰鸣。
经理的聊天界面上显示已读，但是没回。
困顿渐渐袭来，我等着，缓缓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我睁开眼，就见顾时尧推门而入，一脸阴沉。
莫名的，我的心‘咯噔’一下，视线扫到桌上的申请表，刚要收起。
顾时尧却先一步按住了表格：“还藏什么，经理已经告诉我了。”
接着，是他狂风暴雨般的质问：“要是经理不说，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沈知微，陆家不是酒店，由不得你想走就走！”
我愣了瞬，积压的愤怒、委屈一齐涌上来。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留下来看你和沈雪雪卿卿我我，郎情妾意吗！？”
办公室里沉寂一瞬，又响起我发颤的声音。
“顾时尧……我做不到。”
顾时尧一僵，冰冷的神情略微动容。
我抓住机会，想抽回表格。
不想刚用力，顾时尧就狠狠按住那张表：“那是你的事情。”
说完，他拿起表格，在我哀求的目光下，一点点撕成碎片。
“只要京航还姓陆，你就别想出国。”
顾时尧漠然丢下这句话，阔步离开。
他来去匆匆，只剩下破烂不堪的表格和我碎了一地的期望。
我想不明白，江承为什么不爱我，却又不放我离开。
只能忍着刀绞般的难过，红着眼将表格捡起来，一片片按照记忆里还原，粘好。
熬了一整夜，我小心翼翼的把勉强拼好的表格放进抽屉。
下一秒，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群里发的工作任务。
每年，京北航司就会选一批机长到高中母校做宣传，为孩子们种下飞行梦。
我的名字在最后一栏，目的地海城高中，即刻出发。
工作要紧，我只能按下情绪，匆匆收拾行李登机。
到头等舱坐下后，熟悉的失重感传来。
我放松紧绷的精神，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突然传来沈雪雪的惊呼：“不好意思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我睁开眼。
入目是一双深邃的眼，笔挺的鼻尖处长着一颗红色的小痣，很异域精致的一个男生。
他挡在我的位置前，转身面向我时，白色的运动外套上满是咖啡渍。
“刚刚这位空姐想往你身上泼咖啡。”
飞机过道上，沈雪雪端着咖啡杯，似乎在为没有泼到我而不满。
我眉头紧皱，冷声质问：“沈雪雪，京航的空乘服务准则是叫你故意伤害乘客吗？”
精致男也眉头紧皱：“麻烦叫你们乘务长来，我要投诉。”
沈雪雪不以为意，朝着对讲机就哽声哭诉：“江承，陈机长说要投诉我……”
顾时尧？这趟航班的机长是他？
我还没缕好思绪。
顾时尧就快步从驾驶舱走来，脸色冷沉：“沈知微，你又在闹什么！”
不问青红皂白的责问听得我心口一凉。
我攥紧座椅扶手，还没反驳。
一旁的精致男忍不住出声提醒：“这位机长先生，要投诉她的人是我。”
顾时尧闻声望去，脸色骤变：“是你！”
接着，又阴沉着脸看向我：“我以为你出国回来以后才和他勾搭在一起，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不清不楚了！”
我顿了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他那荒诞梦里发生的事情。
我冷下脸：“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精致男也意识到我们在谈论他，轻咳一声澄清：“我今天是第一次见这位女士，不过……”
他又看向沈雪雪，语气试探：“你是沈雪雪师姐吧，还记得我吗？我是宋迟言，你心理系的学弟。”
沈雪雪的脸上顿时闪过慌乱，仓促拉着顾时尧要离开：“江承，你身为机长不能离开驾驶舱太久，我们……”
不料话未说完。
宋迟言突然伸手拦住她：“师姐，别急着走，听说你之前一直在研究如何用梦境把人催眠。”
他说着，眼神在顾时尧身上停留一秒：“你成功了吗？”
用梦境把人催眠！
我心跳如鼓看向顾时尧，脑袋里都是他说过的那个梦。
可顾时尧却没有一点怀疑，挥开宋迟言拦着沈雪雪的手：“宋先生，如果你再胡搅蛮缠，京都航司将会以威胁航空安全起诉你。”
他眼神里，是不掺假的关心和保护。
我的心瞬间跌落深渊，摔得粉碎。
或许和所谓的梦境无关，他就是喜欢上了沈雪雪。
宋迟言深深看了眼沈雪雪，不再多说。
闹剧结束，头等舱内又静了下来。
我却心乱如麻，脑海里都是顾时尧连日来的改变，和他坚信不疑的那个梦境。
我看向整理衣服的宋迟言，开口打扰：“您好，我能问一下，您刚刚说的梦境催眠是什么意思吗？”
“你问这个干嘛？”宋迟言扬眉。
我隐去了顾时尧和沈雪雪的姓名，给他讲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然后发出了句请求：“我能请您帮我查查催眠的具体过程吗？报酬好谈。”
宋迟言迟迟没有说话。
直到下机，他才弯起唇角：“可以。”
得到承诺，我悬着的心放松了些许。
也许还有机会能够挽回我和顾时尧这段感情，这段婚姻！
我不想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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