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一第5章 三掌在线免费阅读
柳玄参眉间却起了凝重,他入府一事有二夫人暗中相助,二人也算是盟友,若有二夫人在府中掣肘宴大娘,后者要执掌晏氏势必平添阻力,但,柳玄参若这时相助前者。
以他风流成性,四处招花惹蝶的名声,传出他与二夫人的流言蜚语也不足为奇,到那时,不仅宴氏丢了颜面,柳氏也难逃洛水百姓闲话,两家将会彻底交恶,柳家家主为柳氏名誉,定会以家法论处。
这与逐出柳氏并无差别,于情于理,柳玄参都要置之不顾。
可是看着眼前肤白如雪,酥胸成峰,桃花眼中半汪秋水半池春的娘子,柳玄参内心深处好似有火烧人挠,女子如衣,良人不可求,以柳玄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眼力见。
如二夫人这般貌美的,也是天下少有。
近旁的钩吻一眼就看出了柳玄参精虫上脑,低声提醒,“五郎,大局为重,夫人还在宅中候着呢。”
柳玄参立马清醒,面向宴小满便说,“此乃晏家事,柳某这就速避。”
话还没说完,柳玄参头也不回的就转身离去,余下的柳家侍从也快步跟上,望着柳玄参快速远去的身影,二夫人脸色阴沉,灌满风月的丹凤眼中,此刻恨意交织着杀意。
柳玄参,今日你不仁,明日就休怪我不义。
等人都离开,别院内,只剩下了二夫人与身边的侍女,这时的二夫人眉间紧锁,神色有些忐忑,她本想借柳玄参之手攫取宴氏家业,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凭她一人,难与宴小满抗衡。
短暂的利弊权衡后,二夫人转过身,径直走上前,恭敬作揖道,“妾陈听信柳妇人谗言,致使晏家声誉扫地,大娘负伤,妾陈唯有自罚两掌,先明悔意。”
话落,二夫人对着脸上,左右就是两掌。
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院外都听得清,力度之大,让柳倾仙都感到惊讶,这人倒是个狠角,两掌打完,后者白皙的脸部很快浮现出两道醒目的巴掌印。
“妾陈以自罚,还请宴大娘再做责罚。”
语毕,二夫人弯腰以待,言辞间,毕恭毕敬,静候宴小满。
柳倾仙打量着面前的妇人,见势不对果断划清界限自保,相比柳玄参,此人更加会审时度势,只是这让柳玄参愈发厌恶,自始至终,身为晏家二夫人的她,从未帮宴小满说过半句话。
任由柳玄参欺凌宴氏,若非柳倾仙醒来,站在院中卑躬屈膝的就是她,说到底,二夫人不过是谁赢便跟谁,这会儿悔恨不已,他日落井下石的人,谁知会不会有她陈氏。
或许知道宴小满不会轻饶了她,二夫人又道,“妾陈愿再上缴玛瑙九小两,颇黎四十九颗,水精与珊瑚钗二十四对,吉金三十两,再将柳玄参所犯大小事,整理成卷,交于大娘。”
听到二夫人这话的竹青,不可置信的看向院中低声下起的陈氏,前者乃卫国陈家之后,三百年一脉不断,四代卫国拜相,虽然因为郑国灭卫,陈氏衰败,却依然是世家大族。
阿郎失踪后,二夫人就逐渐把持宴府,现今大娘即使醒来,重掌宴府也需时日,二夫人背靠陈家,按理,她不必如此委曲求全,二夫人此举,让竹青惊愕。
而在这时,二夫人眉目凝重,心中惴惴不安,从柳玄参离府,宴大娘就一言不发,二夫人有些揣摩不透她的心思,想到先前宴小满所展露的杀伐果决,后者惟恐宴小满盛怒下持剑行以家法。
局面一下僵住,别院霍然落了个安静。
突然,立在二夫人身后的侍女大步走到陈氏身前,不待柳倾仙询问,她抱拳作揖,“禀大娘,夫人过错,婢子有不监之罪,请让贱婢替夫人受罚。”
话音落下,她抽出腰间的匕首双手握住,紧接用力划开,她的掌心转瞬间血如泉涌,足有三厘深的伤口,触目惊心。
随后她捧起匕首递呈前者,“婢子低贱,不及大娘金枝玉叶,请大娘持刀作罚。”
“溪,退下!”二夫人低声呵斥。
她却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地说,“请,大娘持刀。”
二夫人再次出声,仍然无果,急忙向宴小满解释,“宴大娘,我家婢女性子孤僻,自小举止怪异,还望宴大娘宽恕,一人做事一人担,妾陈,请大娘责罚。”
后者的声极大,似要压过溪的话,明眼人自是看得出二夫人的焦急。
她当年捡回溪时,曾许诺那名老者,要护她在这雪中的天下十年安康,前者是陈氏这些年来,在宴府孤苦无依的日子中唯一的月光,她绝不能让人伤她。
“请,大娘责罚!”二夫人又道。
柳倾仙则无声的注视着这一切,眼前的溪,剑眉凌厉,深邃幽静的木兰色双眸如山谷中独自盛开的莲花,孤独遗世,不染尘世分毫,从始至终,她的面色都波澜不惊。
鲜血顺着溪的手臂滑落,半晌,双臂便被浸红。
望着十七八岁的青衫女子,柳倾仙忽然想起来许多年前的山门外,大雪封山,千里冰封,也有一人如这般替人求情,直到那名女子拔剑自刎,她也未曾出手。
后来,柳倾仙回想起来时,心底浮现的,依然是女子仰天大笑的凄凉。
刹那中,柳倾仙心生困意,不知是宴小满羸弱的身子骨受了风寒,还是同昆墟子的大战让神魂残破,柳倾仙有些疲倦,她不想再这样耗着了。
“今日的事,我自有分寸。”
话落,她向溪走去,几步外的二夫人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不过,柳倾仙并未在溪的身前停下,她缓步从溪的身侧走过,擦肩时,柳倾仙轻声道,“此事,与你无关。”
溪愣住,她不明所以,却没发问,二夫人见溪无事,心中长舒一口气,她知晓宴小满不会放过她,所以当宴小满走到近前,二夫人反而如释重负。
“抬起头。”
二夫人心中咯噔一下,仍旧照做。
啪!
响亮的巴掌声将所有人都吓到,没有人想到,宴小满会当众扇打。
“这一掌,是替黄伯打的。”
啪!
“这一掌,是替阿郎打的。”
本就通红的二夫人脸上,顷刻间如同打翻了胭脂铺,红的一片,紫的一块,前者只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作揖的手却没放下分毫。
啪!
“这一掌,是我打的。”
三掌打完,满院寂静。
只听的见院中那株栽植的海棠,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几朵红花打着旋儿坠落泥里,昏暗的天边,雷暴即将到来,绵绵的细雨落在二夫人肩上,她觉得冷,好冷。
竹青呆呆地立在原地,大娘今儿醒来就已让她欢喜,再到与柳玄参针锋相对,逼得后者赔礼请罪狼狈出逃,这一切的都来得太过突然,竹青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宴家大娘。
但当这三掌落下,竹青鼻尖骤然发酸,七年,二千五百五十五天,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屈辱与不甘都烟消云散。
七年前,宴大娘拜将封侯,七年后,她仍为龙凤。
“黄伯。”竹青啜泣的望向黄九郎,还未多说,就已是梨花带雨。
黄九郎也是老眼泪光闪烁,他嘶哑道,“大娘,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只是,对二夫人来讲,这可算不上天大的好消息,她近乎呆滞,目瞪口呆,从未受过这般大辱的她,脑中此时一片空白,她回想不起任何事来,甚至不知她为何站在这里。
脸上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二夫人终于回过神来,霎时间,恨意交织着怒意填满了二夫人心间的每一寸,作揖的手,指尖深深嵌入血肉,可二夫人没有流露出半分的不满。
她依然低着头,恭恭敬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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