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是亲奶吗
“爹刚找奶要了一捧白米,奶不会让我们去吃饭的。”
刘稻香闻言直翻白眼,我勒了个去。
她打定注意了,要是张桂花真跟这老实男人提和离,她一定会坚定的站在张桂花这一边。
刘三贵是个不多话的汉子,他先是把炕里再添了些柴火。
春日里多雨水,家里到处都是湿漉漉地,烧了炕,至少能睡个干爽觉。
然后,他很快就把粥分好了,他自己先在最上面掠了一层带着些浑色的水。
这是给他自己留的。
然后又舀了大半碗汤水,再拿勺子从里头舀了一勺煮烂了的稀饭添到碗里,这是给刘秋香的。
剩下的被他搅得匀匀的,一半给了刘稻香,一半给了张桂花。
趁着刘三贵端了那碗稀粥去里间时,刘稻香借着炕里的火光暗中打量刘秋香,九岁的小姑娘,头发枯黄稀疏,两眼深凹。
张嘴一笑,怪渗人的。
刘稻香很同情眼前的小女孩,硬着头皮开口:“我有些饱,想吃些清粥,你把那碗给我。”
原本很怯懦的刘秋香,立场十分坚定:“不行,姐姐正口渴,你不能跟我抢,就着酸萝卜一口气就能喝下一大碗,很饱,一会儿就会要撑破肚子了。”
她大约是怕刘稻香不信,拿起她小小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端着碗先是吃了一口酸萝卜,再大口喝了一口清汤。“你看,肚子又鼓起来了。”
这话明显就是哄她,水能管饱那还要种粮食做什么?
刘稻香眼角湿润了,虽然她才来到这个异世,眼前的刘秋香或许是怯懦的,但她同样有一颗爱护妹妹的心。
晚上,刘稻香躺在床上,琢磨着自己怎样才能创造第一桶金。
她先是把自己会做的都想了一遍,她很喜欢一些DIY手工,但很明显,人家这里流行的不是DIY,而是刺绣,在她眼里觉得很时尚的东西,她敢打赌,落到这些人眼里,绝对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好像她这个八零后回头去看清朝的老照片,用一个字描述:土。
等到第二日吃早饭时,桌上不但有刘稻香一家,还有她的好二婶,刘孙氏带着四岁的小儿子刘智宝,另一边还坐着她的大女儿刘珠儿,二儿子刘智财。
一桌子人吃饭,一碗放了点盐的米汤,就着一盆子坛子辣椒炒酱豆子,还撒上了点大蒜叶,闻着倒是挺香。
“娘,怎么就弄了这么点东西,小宝天天吃这个,您老看看白白净净的一个娃,吃得都面黄饥瘦的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刘家是个穷酸。”
刚坐下的刘稻香,留心打量了坐在对面的刘智宝,小屁孩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两只眼睛都快被脸上的肉挤没了,才四岁就挺着个大肚子,她脑补了一下刘智宝长大后的模样,恶寒了一下。
没想到,又听到刘孙氏大嘴一张,又来了一句:“娘,你床后边藏了好些鸡蛋,就不能弄个蛋羹汤?你看看,自从小宝回来后,天天拉屎都要憋个老半天,有好几次屁眼都拉出血来了。”
刘齐氏把眼一瞪,却并没有像骂刘三贵一样的骂她:“哼,爱吃不吃,现在青黄不接,不饿死你就不错了,哪来的那么多穷讲究。”
刘孙氏眼儿一转,抱着自家小儿子说:“小宝啊,想不想吃猪肝汤?腊猪脸?”
刘智宝正是好吃的时候,一听自家娘这样说连连点头:“娘,我要去外公家,每次去外公都做好多好吃的。”
“好咯,咱们等下就去你外公家,唉,外头都说你奶家是富户呢,看看这都吃的是啥,你外公家旺财闻都不会闻一下。”
“孙氏!”刘齐氏怒了,这个二媳妇也不是省油灯,刚嫁进来那会儿,还挺听话的,可是随着自家二儿子去镇上做事后,这眼界儿就阔了,容不得人了。
一旁的刘大富心烦地把筷子一搁:“还让不让人吃饭,老婆子,去给宝儿弄个蒸鸡蛋羹,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给多补补。”
刘稻香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合着就他刘智宝是人,她们这房的都是无根草?命贱?
“爷!”
就这么喊一声,然后拿乌黑的大眼珠懵懵地看着他,你不是挺好意思偏心的么,她就偏要一直看着,看他好不好意。
刘大富侧头看向她,被自家孙女瞧得怪不好意思的,那样的目光就是在控诉他偏心。
他动了动嘴唇,干巴巴地挤出一句:“现在青黄不接,啥都贵,你奶留着鸡蛋想换些盐巴回来。”
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让她们都一块儿吃点的话。
刘稻香没想到这个便宜爷爷也这么不靠谱,好在她跟这些人是真没感情,不然,还不得气死。
心中暗想等姐发了财,叫她们一个个都要仰视自己。
“爷,奶,你们咋这样偏心,我与姐姐就不是你们的亲孙女么?不说今儿早上的鸡蛋了,咱就说说昨儿上午的事,爷,你没觉得奶够狠心么?瞧瞧我这额头上都摔成什么样了,呜呜!”
刘稻香心里特别委屈,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白富美,可在家也是爸爸妈妈疼爱的小公举,怎么一眨眼就穿到了这破地方,想叫爸妈转帐给她点钱花都没法子。
又想到这苦巴巴的日子她实在过不惯,越想越伤心,只恨不得把穿越大神叫来狠抽一顿。
刘三贵很酸很堵,看到自家女儿又黑又瘦,顶着一扎枯稻草似的黄毛,再看看坐在她对面的刘智宝,她旁边的刘小兰,哪一个不是养得白白胖胖?
刘齐氏的怒吼声打断了刘稻香:“放你娘的狗屁,你算个什么东西?呸,小小赔钱货,也敢在老娘面前冲?”
说着,就拿起筷子想抽刘稻香的小脑袋。
“哇,爹,奶又要杀人了。”
刘稻香早已不是原主,傻了才会让刘齐氏打她。
完了,端起自己的小碗就从凳子上跳起来,往门外跑去。
“刘稻香,这个没娘教的,没上没下,你眼里还有没有你爷你奶?”
刘齐氏自诩是大富人家出来的,一向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让外人看自己的笑话,因此,看到刘稻香端着饭碗跑到院子里,她就不再追出去了,只是站在台阶上破口大骂。
“有种你就给老娘一直站在外面莫进来。”
刘稻香低头看着一碗红薯饭,几粒白米星星点点撒在上面头,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看到刘孙氏与刘智宝两人的是白米饭。
可惜啊,就这小碗红薯饭还滚落了一坨最大的,此时,它正孤零零的躺在院子的中间,很快,就被一只大红冠黑公鸡发现,脖子伸得老长,如离弦之箭飞快的冲了过来,在刘稻香错愕间,以最快的速度叼起那块掉落的红薯跑了。
刘稻香感觉前方有什么东西飞过来,条件反射的往一边躲过去。
“啪!”一只黑棉鞋落在了她脚边,砸起一堆泥浆溅到了刘稻香原本就看不出颜色的旧破裤上。
“刘三贵,看看你都是怎么教女儿的,养出这样的小娼妇来,还知道跟你老娘对着干了。”
刘齐氏拿刘稻香没法子,拎起放在门边的一根烧火棍狠狠地往门板上一敲,烙下一条痕迹。
旧木门被拍得扬起一层积灰,刘齐氏一不小心呛得眼弯腰狠狠地咳嗽。
刘三贵看到刘齐氏拿了根烧火棍,脸色大变,他本是想上去夺下来的,结果,自己的手背旧伤上又添新伤。
刘大富终于看不顺眼了:“你这老婆子怎么就不能安生吃口饭,打坏了孩子的手,你还不得掏钱治。”
“我呸。”刘齐氏最终没有再打刘三贵,只是吊起眼角狠狠地瞪向蹲在屋檐一角的刘稻香。
又很心痛自己的棉鞋:“还不快去给我把棉鞋拿回来。”
刘三贵这才老老实实的顶着细雨踩着泥水去给她把鞋子捡回来。
刘稻香蹲在那里生闷气,她就弄不明白了,自家这个便宜老爹哪里不好了,怎么在这个便宜奶奶眼里,那就是一个出气筒外加免费劳力!
而且她那个便宜爷爷的态度也很令人失望。
刘稻香蹲在那里一直碎碎念,肉包子,菜包子,糖包子,烦死人的包子生产大户。
刘齐氏看到刘稻香不痛不痒任她骂,都快七窍冒烟了,当刘三贵把鞋子递给她时,伸手就是拍,打掉了他手中沾满泥水的棉鞋,拿脚狠狠地往他小腿处踢去。
“奶,你不要打爹爹,求您了。”平常很懦弱的刘秋香猛地从屋里跑出来,伸手一把抱住刘齐氏那只没穿鞋的脚,阻止她再次抬起来去踢刘三贵。
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泪水,苦苦哀求刘齐氏:“奶,不要再打爹了,会打死的。”
“爹!”两声惊呼响起,一个是刘稻香,一个是刘秋香。
刘秋香的智商很让人着急,她这话一开口,刘齐氏的心头火更旺,她觉得自己的面子让这刘三贵一家子给丢尽了。
烧火棍再次高高地举起,刘三贵眼明手快,一把将刘秋香护在自己身下。
他是笨了点,老实了点,可他却是个很好的父亲。
刘稻香气得快吐血了:“够了,奶,你到底是不是我爹的亲娘,有你这么下狠手的吗?打得我爹手背肿老高,若是打残了,你还得养我爹一辈子,不然,你等着让村里人笑话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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