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电梯偶遇
脊柱科一般没手术的情况下不是特别忙,术前不用药,除非是那种痛到一定程度的,会执行个酮咯酸氨丁三醇50mg/250ml氯化钠注射液和甘露醇150mlivdripqd的医嘱。上午手术下台的,一般到夜班只需要执行一个bid的抗生素医嘱。至于下午临近夜班交接下台的,那就需要做好忙一晚上的准备。今晚就是这样,临近下班下了三台手术,还有一个在台上的,交班时,陈青衿脑袋都快炸了。四个病号四个病房,从最东头的病房跑到最西头的病房,费足了劲儿。这边刚挂上二十点的针,那边铃就响了。后来没办法,她俩就商量着一个先去挂液体,挂完之后去护士站守着,另一个在后边打。这样虽然延长了穿刺时间,但、却也是最轻松的办法。就这样忙来忙去,到二十三点的时候,接了那个下台的病号,然后开始给病号补液,给家人指导翻身,可以说是几乎一夜没消停。直到凌晨四点,她们才有空坐下歇一歇。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八点交完班,陈青衿去更衣室换衣服。最近这几天有些感冒,她的头也是昏昏沉沉的,整个脑袋就像一个大号容器,里面盛满了浆糊。李静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靠在柜门上一脸病态。“感冒没事吧?”陈青衿睁开眼:“没事儿,就是太困了。”
“护士这职业得拿命拼,熬秃头,看瞎眼,最后还被护理部一顿批,真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到退休。”
脱下隔离衣挂在墙上,李静忍不住吐槽。“估计是不能了吧,不是说又延迟退休年龄了吗?”陈青衿拍拍脸,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熬了一夜脸又暗沉了。说者无心,听者直接哀嚎一声:“干脆直接干到入土得了,到时候让咱们棠城社保局直接把退休金换成元宝烧给我。”
陈青衿:“…………………”等李静收拾完,两人一起去了医护梯。整栋住院部就两部医护梯,电梯空间还小得可怜。此刻恰巧又正处在用梯高峰,她们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上来的电梯,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走出两个熟悉的面孔。陈青衿抬头看去,一前一后下电梯的,正是昨天跟她说话的西装男,后面跟着冯明望。西装男看…
脊柱科一般没手术的情况下不是特别忙,术前不用药,除非是那种痛到一定程度的,会执行个酮咯酸氨丁三醇50mg/250ml氯化钠注射液和甘露醇150mlivdripqd的医嘱。
上午手术下台的,一般到夜班只需要执行一个bid的抗生素医嘱。至于下午临近夜班交接下台的,那就需要做好忙一晚上的准备。
今晚就是这样,临近下班下了三台手术,还有一个在台上的,交班时,陈青衿脑袋都快炸了。
四个病号四个病房,从最东头的病房跑到最西头的病房,费足了劲儿。
这边刚挂上二十点的针,那边铃就响了。后来没办法,她俩就商量着一个先去挂液体,挂完之后去护士站守着,另一个在后边打。这样虽然延长了穿刺时间,但、却也是最轻松的办法。
就这样忙来忙去,到二十三点的时候,接了那个下台的病号,然后开始给病号补液,给家人指导翻身,可以说是几乎一夜没消停。直到凌晨四点,她们才有空坐下歇一歇。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八点交完班,陈青衿去更衣室换衣服。最近这几天有些感冒,她的头也是昏昏沉沉的,整个脑袋就像一个大号容器,里面盛满了浆糊。
李静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靠在柜门上一脸病态。
“感冒没事吧?”
陈青衿睁开眼:“没事儿,就是太困了。”
“护士这职业得拿命拼,熬秃头,看瞎眼,最后还被护理部一顿批,真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到退休。”
脱下隔离衣挂在墙上,李静忍不住吐槽。
“估计是不能了吧,不是说又延迟退休年龄了吗?”陈青衿拍拍脸,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熬了一夜脸又暗沉了。
说者无心,听者直接哀嚎一声:“干脆直接干到入土得了,到时候让咱们棠城社保局直接把退休金换成元宝烧给我。”
陈青衿:“…………………”
等李静收拾完,两人一起去了医护梯。
整栋住院部就两部医护梯,电梯空间还小得可怜。此刻恰巧又正处在用梯高峰,她们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上来的电梯,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走出两个熟悉的面孔。
陈青衿抬头看去,一前一后下电梯的,正是昨天跟她说话的西装男,后面跟着冯明望。西装男看不出来换没换衣服,冯明望倒是换了一身黑色运动服,依旧没有标签,不过猜也能猜出来,很贵。
一身黑色运动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陈青衿突然想到李静昨晚说的,他“看起来就像四十来岁的样子”,如今近距离一看,只觉得她说的一点也不假。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声招呼,毕竟是科室里的病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打招呼未免显得太过冷血了。转念一想,也可能她们换了隔离衣,摘了口罩,他们认不得她俩了。迟疑不决间,便看到西装男身后的冯明望冲她们点头示意,绅士地让了电梯口。
李静都快困成狗了,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拉着她道了谢,陈青衿就这么被推进了电梯。
合上门的那一刻,正好看见电梯外,西装男替男人打开门禁,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科室。
“发什么呆呢?”
陈青衿将目光收了回来,见一旁的李静疑惑地看着她。
她摇摇头:“没什么。”
李静没刨根问底,只当她感冒糊涂了,叹了口气,靠着厢壁直感慨:“有钱人真好,都不用自己动手开门。”
陈青衿问:“羡慕吗?”
“明知故问。”
李静白了她一眼,又攥紧拳头暗暗发誓,“等我有钱了,我就雇十个八个的小鲜肉,天天背着我上下班。”
“有钱了你还上班?要我早在家里躺着了。”
听她说完,女人傲娇地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一副你不懂的样子说:“不上班谁知道我有钱,我还跟谁炫耀小鲜肉去?”
“…………”陈青衿抿嘴,好像说得还挺是那么回事儿的。
胡侃间,到了一楼。李静车停在负二楼停车场,两人也并不顺路,她往东李静往西。
于是她就先下了电梯。
工资本来就不高,油价还老是涨,再加上棠城市中心还堵,她也就歇了买车的心思。而且住的地方离医院又不是特别远,坐BRT有专用通道,也就十分钟的路程。索性就步行一段路,走到公交站坐BRT。
BRT二十分钟一班,原本就不太好等,结果附近超市多不说,还都偏偏都聚在早晨搞活动,连带着方圆好几里的老头老太太,就为了那一个鸡蛋,一棵白菜,专门坐车来到这里排队买,估计也是觉得反正都有老年卡,坐车又不花钱。
陈青衿有幸目睹过早晨八点钟的超市,还没开卖,门外就乌泱泱排了一群老头老太太。
在超市卷帘门升起的一刹那,仿佛是某种信号,老头老太太们抱着菜篮子预备起跑,个个健步如飞,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冲向超市。那一刻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就比谁先进去抢得多了。
她自觉抢不过,就识相地拐了个弯进了菜市场。
所以当她看到公交站一排排大包小包的老头老太太时,一点也不意外,车来时,还极其有经验地排在了最后。
早上车让座站一路,晚上车就省下了让座那一步。
不出所料,一路站到家。
刚下车准备往小区走,就接到了陈母打来的电话。
看了眼手机,她按了接听放在耳边:“妈,怎么了?”
“家里没盐了,买袋盐上来。”
“哦,好。”
挂了电话,陈青衿转头进了小区旁的超市,又轻车熟路地提着两袋盐付了钱,出了超市。
两袋盐,这回可够吃一段时间的了吧。
回到家时,陈母刚做好早饭端上桌。陈青衿把盐递给她,回屋换了衣服出来,坐到餐桌旁,直接拿起陈母剥好的鸡蛋往嘴里送。
“哎,没大没小的,”陈母看着女儿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直皱眉,“就你这个样子,怪不得我们单位那个同事的外甥看不上你。”
陈青衿切了声:“他还说看不上我?我还没嫌弃他工资低呢。他除了有车有房,还有什么?跟着我吃软饭吗?我可养不起他。”
一想到那个身高一米七五,全身上下透漏着一股韩流小鲜肉味道的男人,陈青衿就一阵儿膈应。她并不是歧视这种男的,她只是歧视他而已。单说那眼线,都快画到太阳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眼线跟她相亲呢。
陈母不悦:“工资低怎么了,人家最起码也是个事业单位。”
说到这,陈青衿就来了兴趣,就着口米粥咽下嘴里的鸡蛋,饶有兴趣地问陈母:“您知道他工资多少吗?”
“多少?”
再怎么说也是事业单位,也得五六千吧。
“一千八。”
“多少?”后者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不由得大了些,“一千八?”
“一千八。”
她点头。
“你没骗我?”
陈青衿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骗您干什么,就是一千八,二十八九的年纪了,干个什么不比这个多。”
“他不是事业单位的吗?”
“事业单位就没有临时工了?”
“………………………”
“这个沈爱华,坑人坑到我这里来了。”
陈母气得一拍大腿,“等我下次见到她饶不了她。”
“哎,谁让您不问清楚的,听到个事业单位就以为工资五六千。”
“那我也想不到他工资一千八啊。”
“您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还想不到我爸他英年早逝吗?”
抬手打了下女儿的头,陈母骂道:“掐死你个死妮子,我这让你老子爬出来教育你。”
陈青衿嗫嚅:“要真能爬出来就好了。”
陈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陈青衿对于他已经没有多大印象了,听陈母说,她爸生前在私企公司上班,本来要升职的,结果在升职的前一天,出了车祸。
没有公公婆婆,陈母还带着年幼的她,想方设法,把能卖的都卖了,也没能留住人。自那开始,家里条件一落千丈。有一段时间,全靠陈青衿姥姥接济着度日。
陈母自知依靠娘家不是长久的法子,况且自己还带着个孩子,嗷嗷待哺。于是慢慢也想明白了,重新振作起来,回到单位继续上班。
工龄增加,再加上相应政策改革,工资也渐渐提了上来,家里的东西这才一点点添置齐全。
后来陈青衿毕业找到了工作,陈母也退休了。
不过平时陈母也闲不着,刚一退休就拿出部分钱,跟同事一起合伙开了个服装店卖衣服。时不时还拉她给店里当个模特,每个月也能入个千把块钱的。
虽然不多,但总比赔本强。
在陈青衿看来已经很不错了,毕竟陈母和同事都没什么开店的技巧,每个月还要分出些钱来给运营店的员工。
陈母这回倒意外的没再继续骂她,只叹了口气,剥了个鸡蛋放到她盘子里:“吃吧。”
只是,陈青衿不懂见好就收,只会趁火打劫:“我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赚钱,您能不催我找对象吗?”
话落,对面人的脸色刷地拉了下来。
陈母冷笑,甩了个飞刀:“你赚钱,赚什么钱,每个月固定七八千的工资,吃喝不用你管,还不够你花的?说了一码归一码。你不找对象,等老了养老院都不一定收你,到时候,你就——”她略一停顿,抽出身后的一个铁碗扔在她面前,继续道,“你就拿这个碗到路边躺着,没准还能多活两日。”
“………………………”
“外面一个包都上百万了,您太不了解局势了。这没准找了对象以后更穷了,两个穷鬼凑到一起,直接成了儿女的累赘。”
陈青衿不要脸地把碗揣到怀里,又朝陈母嬉皮笑脸道:“妈,您再给我一铁碗,一个不够,还有我老伴的呢。”
陈母夺过铁碗:“你别给我耍嘴皮子,还上百万,买那个包能升天做神仙?把你卖了都不值一个包的钱。”
她小声:“那还真不一定。”
“你卖个试试?我看看值不值一百万。”
“……………”
陈青衿无语凝噎,只得就着委屈吞下整个鸡蛋。
吃完饭后,陈母去了趟店里,陈青衿收拾好碗筷便回屋补觉。手机放在枕边却不敢调静音,生怕一个听不见,就直接错过科里的电话。
都说护士当久了,多多少少会有些神经衰弱,她觉得说得挺对,自己现在好像都已经有了些神经衰弱的症状了。
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入了秋昼短夜长,七点的天早早就黑了,外头亮起的昏黄路灯,透过浅色的窗帘,斑驳的晕黄光影映在墙上,犹如旧时皮影戏,分外怀旧。
陈青衿看了眼手机,没有科里的电话,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起身打开房门,客厅的灯没开,眼前一片黢黑,想是陈母应该还没回来。
回屋继续躺着,陈青衿有些不放心,就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妈,您怎么还没回来啊?”
那边声音嘈杂,信号还有些不太好,只断断续续地听陈母说:“我今天晚上去和朋友吃火锅,你来吗?”
她熟练地开口拒绝:“不去,你们聚你们的。”
一想到身边围着的那些阿姨,她就一阵恶寒,自打她毕业后,她妈每个朋友见到她,都能塞给她十个八个对象。
不满意?没关系,阿姨这还有很多单身小伙子,咱们年轻漂亮,好好挑挑不为过。
那边陈母又说:“你在家别吃外卖,不健康,冰箱里有菜,自己热一热吃了。”
她一口应下挂了电话,转头点开袋鼠软件——麻辣烫安排上。
三十分钟后,外卖小哥轻车熟路地把餐放在了门口地上。给她手机震了个铃,不多不少,正好响了两声便挂断。
得了消息开门拿外卖,趁着陈母来之前吃完,又雨露均沾地吃了些冰箱里的剩菜。
完事儿之后,又伸手把客厅的窗户开得大了些,便直接提着袋子下楼扔垃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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