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周柠琅脑袋嗡嗡作响,视线逐渐模糊,她知道,这是使用能力的后遗症又发作了。
可她不能倒下。
周柠琅抓着迟宴泽的胳膊,努力让自己站稳:“我没疯,宴泽,你相信我好不好?”
迟宴泽看着面前的周柠琅,她脸色苍白,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和他平常看到的死者家属没什么两样。
人在悲伤的时候,总会否认现实,让自己好受一些。
想到这,迟宴泽掰开了周柠琅的手:“你累了。”
周柠琅是累,因为外婆的死,也因为迟宴泽不肯相信自己。
她不明白,为什么命运给她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特殊能力,父母早逝,如今外婆被人害死,恋人说她是疯子……
似乎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周柠琅还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周柠琅躺在下图市第一医院的病床上。
半梦半醒间,她看到旁边有个模糊的人影,迷迷糊糊叫了声:“宴泽。”
可随着越来越清醒,也认出床边那个人不是迟宴泽,而是唐婉。
唐婉一身白大褂,笑意盈盈:“你醒了,是宴泽把你送到医院的。我是这里的脑科医生。”周柠琅脑袋还在隐隐作痛,她强忍着坐起身:“我外婆呢?”
唐婉没回答,反而是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过于激烈的情绪已经影响了你的大脑,你要是再看见你外婆的遗体,只会加重病情。”
周柠琅的眼睫颤了颤,只有她知道,晕倒不是因为情绪,而是使用特殊能力的副作用。
她刚想下床离开,却站都站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唐婉连忙扶起她:“你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打个电话问宴泽,遗体是他在保管。”
周柠琅眼眶泛红,她怎么甘心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她恨不得立刻飞到鉴定室,再次鉴定外婆的死亡原因!
可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拿上了手术刀也操作不了。
周柠琅心急如焚,在医院多待一秒,凶手就多快活一秒。
她能相信的只有迟宴泽!
周柠琅毫不犹豫地给迟宴泽打了电话:“宴泽,你能帮我鉴定一下外婆的……”
“我很忙。”迟宴泽冷漠打断了她,紧接着“啪”地挂断了电话。
那一声盲音如鼓槌重重敲在周柠琅心上。
唐婉旁观着这一切,轻声说:“等你好了,宴泽会给你办理出院的,好好休息。”
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周柠琅只能被迫待在医院里,一个晚上,却好像度日如年。
第二天早上,她再等不下去,不顾唐婉阻拦立刻办理了出院手续。
不料刚踏出医院,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尊敬的周女士,您的外婆胡翠云已经火化,请及时取走骨灰盒。
周柠琅不敢置信,逐句逐字地又看了一遍,拔腿就去了殡仪馆。
拿到骨灰的那刻,她不得不接受外婆已经被火化的现实。
而能做这件事的,只有迟宴泽!
下图市鉴定所。
周柠琅找到迟宴泽,声音发颤:“为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外婆的死有问题吗?!”
迟宴泽一如既往地冷淡,拨开她的手:“你外婆就是突发心脏病,没有问题。”
为什么迟宴泽就是不肯相信她?
周柠琅只觉得悲愤要冲破自己的胸腔:“你凭什么……就算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也没权利火化我外婆!”
最后这几个字,周柠琅几乎是吼出来的。
办公室里,同事们的视线齐刷刷地看过来,一脸惊愕。
“迟组长,你和小周……是男女朋友?”
迟宴泽的脸更冷了,看向周柠琅的眼睛几乎能结出霜。
随后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同事:“你们工作都忙完了?”
这话一出,同事们再好奇,也不得不离开。
走廊里顿时只剩下迟宴泽和周柠琅。
迟宴泽沉着一张脸,不悦斥责:“周柠琅,我们说好不公开的。”
周柠琅悲从中来:“你在意的,只有这件事吗?”
“火化的事……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从收到外婆离世的消息后,迟宴泽没有一个关心的电话。
自己晕倒了,他也没有来看过,而自己明明说过外婆的死有问题,他却不管不顾的直接将人送去火化。
现在还来指责自己不该公开恋情……
然而对于她的疑问,迟宴泽只说了一句:“火化是每个死者的最后一步,也是他们的最终归宿。人生不能复生,你我都是法医,周柠琅,你要认清现实。”
认清现实。
周柠琅心脏一阵阵紧缩的憋闷。1
以前她最喜欢的就是迟宴泽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迟宴泽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自己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关切,看出爱意。
而现在,迟宴泽眼中除了冷漠,再无其他。
看着面前的男人,周柠琅只觉得身心俱疲,她没有再说话,抱着骨灰盒转身走出了鉴定所。
迟宴泽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向没什么神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烦躁。
……
周柠琅刚踏出鉴定所,墨点般的雨滴就砸在水泥路上,也砸到了她的身上。
明明来的时候还骄阳似火,现在却一片狂风暴雨。
周柠琅没有停顿,紧紧抱着骨灰盒走进了雨中……
半个小时后,她湿淋淋地回到家。
她抱着骨灰盒坐在沙发上,大脑放空,却又想了很多很多。
小时候她跟外婆说:“等我长大了,就给你买金项链,金手镯。你别羡慕别人,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外婆掐了掐她的脸蛋:“我不要什么金项链,金手镯,我只要我的乖孙女健健康康,平安长大,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踏进鉴定所的那一天,周柠琅找到了自己的“安稳”。
和迟宴泽交往的那一天,她坚信迟宴泽是那个对的人,是那个“幸福”。
可现在,周柠琅不确定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冰冷的气息。
她紧紧环抱着自己,想要汲取可怜的温暖,却是徒劳,反倒是脑袋开始发昏,发胀,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般,疼的她浑身冒冷汗。
周柠琅强撑着翻出止痛药吞下,却一直也没有好转,最后只好打车去医院。
下图市第一医院,脑科。
医生看着刚拿到的片子,面色沉重。
周柠琅坐在他对面,不安地开口:“医生,我的病……很严重吗?”
医生放下片子,重重叹了口气:“周小姐,你的大脑受到很严重的损伤,再过两个月,你会忘掉以前的记忆。”
“而且损害原因不明,没法治疗,不可逆转。”
周柠琅瞳孔紧缩。
医生虽然说原因不明,但她大概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特殊能力导致的。
她以为后遗症只是头疼,却没想到竟然会失忆!
工作,外婆,迟宴泽……都将要忘记吗?
周柠琅攥紧手,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这时,只听医生又问:“你的家属呢?这种情况不能瞒着,还是要告知一下。”
外婆走了,她唯一的家人就是迟宴泽了。
可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两人接连不断争吵冷战……
周柠琅垂下眼睫:“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便起身走出了医院。
月色凄凉,陪周柠琅回家的,只有她自己的影子。
想着医生的话,她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病告诉迟宴泽。
这座城市里,她就只剩下迟宴泽了,只要有他在,就算失忆,也没关系的吧?
周柠琅不知道,却一直等了下去。
直到晚上十一点,迟宴泽回来了。3
看着走近的男人,周柠琅一直强忍的心慌漏了怯,她眼眶通红:“宴泽,你回来了,我……”
可迟宴泽身上浓郁的消毒水味道把她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那是医院才有的味道,而能让迟宴泽主动去看的人……只有唐婉。
周柠琅不知怎么想的,故意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回来?”
迟宴泽走到沙发旁坐下,揉着眉心:“加班。”
周柠琅心里猛地一抽,她不知道迟宴泽是怎么面不改色说谎的。
以前的迟宴泽,就算寡言少语,却也是个说到做到,言行合一的人。
而现在,为了唐婉,迟宴泽的谎话都能堆成山了。
周柠琅内心五味杂陈,手心攥紧的那张皱巴巴的纸仿佛不是诊断单,而是她的心。
她不想再假装无事,开口戳穿了他的谎话:“你是去见唐婉了吧?你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很重,是觉得我闻不到吗?”
迟宴泽身形一僵,很快恢复了神色:“我不说,只是怕你误会。”
“误会?”周柠琅心底一直积压的情绪像被引线点燃。
她猛然站起身,含泪吼问:“你让唐婉依偎在怀里,在生日那天抛下我一个人去陪唐婉看展览,会为了她的一句话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迟宴泽,我不是傻子!”
见她这么激动,迟宴泽皱起眉头:“我就是回来晚一点,和唐婉见了面,你至于吗?”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周柠琅的悲愤。
她所有的悲伤,失望,痛苦,到了迟宴泽嘴里,只有轻飘飘地一句“至于吗?”
周柠琅紧攥着拳,哑着嗓子道:“迟宴泽,你火化了我外婆,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还问我至于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迟宴泽的耐心也彻底告罄:“那你呢?动不动就疑神疑鬼,几次三番的找我吵架,还暴露恋爱关系,说什么特殊能力,看到外婆死亡……周柠琅,你现在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这是迟宴泽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也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周柠琅身上。
她看着面前爱了五年的男人,只觉得陌生。
迟宴泽一直是她心中的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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